; 老苍头笑了笑:“这一把年纪了,还在意人家轻忽不轻忽的?你那哥哥和侄儿也是醒事儿的,时常过来照看我。”
小雨低着头,轻轻地用脚尖踢了踢地面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有人来找我寻仇,你小心着点。陈泽前些日子受了重伤,几个护卫都死了。哲合的人......”
老苍头脸色一沉,一声长叹。小雨知道他年纪大了,在这里过惯了,不愿意挪窝,便也不再劝他。
清一观的偏院一隅,周三公子背着手看着墙上的画。那还是小雨生日的时候画的,周三公子想着那日的小雨的神情也不由嘴边含笑。说来也怪,时隔两年再看这幅美人春游图,似乎别有一番风味。
那美人身姿妖娆,纤纤细腰好似马上就要被狂风吹折了一般,手中举着的雨伞乍一看好似一块不规则的石头,仔细瞧来,竟仿佛能看出那暴风雨一般,直将那雨伞都吹得变了形了。美人背后的垂柳更是七扭八正张牙舞爪,当时瞧着只觉得好笑,如今看来,倒好似惊涛骇浪中挣着的一叶孤舟,若是那风再大一些,只怕这垂柳便被连根拔起了。
他这里正看得有趣,薛羽也踱了进来,两人相视一笑,便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便有小道童来请:“夏姑娘已经来了,方爷和师父,师祖请你们过去。”
王道长似乎已经给小雨号过脉了,小雨此时正垂头丧气地坐在角落里啜着茶水。
一旁坐在二哥和方准,周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见到周箴忙起身行礼。周箴不由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
王道长笑眯眯地说道:“不碍事儿的,就是力竭了,养一养也就好了。”
众人便都松了一口气。
二哥带着小雨站起来告辞:“多谢诸位的挂记,我们兄妹先走一步了。”
王道长看着兄妹二人的背影出了小院,才道:“夏姑娘真个命好,有个三年五载的,就能恢复个五六分了。”
周炆听了忍不住愕然:“那要是完全恢复岂不是要十年八年。”
王道长睁着小圆眼睛不以为然地说道:“她从前那就不是常人,恢复个五六分就是正常人了。你还想她怎么样?”这样说起了,纵然是十年八年也回不到从前了。
薛羽便结巴起来:“那,子嗣呢?”
王道长摇头道:“能活着都不错了,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周箴安慰诸人:“父王已经攻下京城,到时候给她遍访名医,总能治好。”
王道长哼了一声冷笑道:“也是个法子。”
方准摇头叹气:“这都是命!我当初就......”说罢也一拱手:“多谢世叔。”又向众人施礼,这才垂着头慢慢地走了。
没多久,小雨便住进了望月山,十天半个月也不回来一趟,逸王妃下了几次帖子,小雨才在王妃赴京前去了一趟王府,也不过匆匆待了半个时辰就回去了。
至此,小雨的伤势便有了定论,大家似乎也不再抱什么幻想了。半年之后,小雨下了山,也时常随母亲四处走动,出席各种宴会,世子妃带着几个郡主远远见过几回,脸色似乎不那么青白了,只是人不大活跃,总是安安静静地一旁坐在。
小雨虽然蔫蔫的,夏家在燕北却风头无二,五爷,七爷,八爷,如海,如山,如辰都参加恩科,没多久榜单出来,竟然都中了举人。五爷,八爷,如海,如山又考了会试。虽说最终只有五爷和如山两个一个进了二甲一个进了三甲,但是参加乡试的七爷却得了解元。
便是落了第的夏八爷也是燕北有名的风流人物,画得一手好丹青,弹的一手好琴。夏秀才虽然不喜这些,夏太太却劝他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如此总有些不足也免得众人嫉妒。
从前那些有意结亲的人家自打小雨受伤后都打了退堂鼓,如今却又活泛起来,转而打起夏家下一代的主意来。
秋天的时候,钟敏与梁成,如山与张家十二姑娘先后办了喜事,如山带着十二姑去淮南赴任,途中还特意绕道凤翔,拜见了夏大奶奶。如海虽然落第还是同吕家姑娘完婚,夏大奶奶憋了十几年的心气儿,终于可以松了一口。
于是,除了选官留在燕北的五爷一家,和去淮南赴任的如山,风祥的七爷,如海与燕北的夏秀才夫妇举家前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