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唐韶正远在京城的唐府。
外院书房里,一个蓄着寸许胡须的中年男子目光死死地盯着桌子对面的藏蓝色身影。
“拙山,你真想好了?”死寂一般的沉默后,中年男子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惊涛骇浪已经全然不见,只剩风平浪静。
被唤作拙山的唐韶面目坚毅,目光平静,坦然地同中年男子对视,然后郑重道:“父亲,我想好了。“
言简意赅,却有稳如磐石的坚定。
被唐韶唤作“父亲”的正是唐归掩,当朝首辅。
谁能想到在朝廷上叱咤风云的首辅大臣面对儿子却有如此面沉如水、无可奈何的时候?
“你母亲已经躺在床上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等会你去她那边看看她,说些暖人心的话。她是生养你的母亲,不是仇人。”唐归掩望进唐韶波澜不动的眸海中,沉沉地叹息了一声,“她是那样要强的一个人,偏偏遇上你无可奈何,你也就罢了,是她十月怀胎的骨肉,她怎么都会忍下这口气。可你那位云小姐……”说着,唐归掩眸色一暗,声音越发暗哑,“出身、家世、样貌,都不符合你母亲的预期,想要让她欢欢喜喜地接受,实在是强她所难。”
提到自己的夫人,唐归掩语气中透着无奈。
抬头再看唐韶,就发现他连眉头都未皱过一下,不禁暗嘲自己遇上这对母子竟然会束手无策。
“圣上招你过去垂询,可有跟你透露把你安排在哪里?”不再沉溺于琐事中的唐归掩一肃面容,跟儿子谈起了正事。
“圣上虽然没有明言,可是提到金吾卫的指挥使年纪大了,倦怠业务。我估摸着可能会不会让我接任。”唐韶说起这个,眉头几不可见地微蹙。
“金吾卫是圣上近身之人,外人瞧着炙手可热,可对于我们这样的人家却是……有些锋芒毕露。”唐归掩神色一凛,“而且,我也打算近期把你的身份公诸于众,这样一来。你若留在金吾卫。我怕到时候有心之人会传出‘父子俩权力彪炳’的谣言来。毕竟,我如今是首辅大臣,文官之首。已然是树大招风,若你再在金吾卫那样的位置上……稍有不慎,圣上一旦起猜忌之心,恐怕……”
唐归掩的未尽之言十分明显——众口铄金。时间久了,说的人多了。难保圣上也会将信将疑,若再有些疑影的事情落进圣上眼里,可不就成了灭门之祸的导火索?他见得这些事情太多了,朝廷之上。没有亘古不变的道理,向来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他若想抱住唐家世世代代屹立不动,就要懂得立于危墙而不倒。
“父亲。我若直接回绝圣上,恐怕他心里会有疑心。还不如,递个私德方面的不足给言官谏臣,让他们闹得沸沸扬扬,圣上想要再把我放到重要位置就会有阻碍了。”唐韶其实早就深思熟虑过了,如今同父亲说明白这个,根本就是成竹在胸。
而唐归掩是何等精明厉害之人,稍一思索就明白儿子话里“私德”二字的玄机。
他不由眼光一亮,盯着面色寡淡的儿子沉声道:“你的意思是你的婚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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