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想到荤腥忌口的事情,问起老爷子的时候,他还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没有问题。章泽不放心,放下包子后又去找了医护人员确认,结果在他走之后,护士小姐就固执地进病房没收了那盒还没动过嘴的生煎包。
这事儿老爷子在电话里很生气地跟他抱怨过好几遍,他倒是不清楚章泽去问医护忌口的事情,话里话外吐槽医护们消息来源太快了,还叮嘱章泽下回带东西一定要放在隐蔽的保温盒里,要不然煎包的香味一定又会让嗅觉灵敏的医护给发现。章泽怕他生气,便从没有解释过,老爷子现在还当他是自己人。
“外公你别闹了,想吃包子还不容易吗?你好好养病好好吃药听医生的话,等到身体情况好了,你出院以后,我带你去店里吃个够。”
张老爷子板着脸,心中却被他哄得有些高兴了。老小老小这话可不是白说的,人年纪大了之后性格多多少少会和年轻时出现不同,张老爷子自然也无可避免地产生了那种任性的冲动。只是他惯来会伪装,又知道跟小孩子一样不讲道理是很丢人的一件事,为了不让人看出他性格出现的变化,老爷子比以前还凶了,吓得一屋子儿女都小心翼翼的。
不过儿女孙辈们怕他基本上还是因为从小一起相处,他在孩子们心中的威严已经根深蒂固了,哪怕现在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他作为父亲的余威也是永远存在的。哪怕都知道老小孩这个道理,家中也没人有胆量把他当做小孩来骗。吴王鹏算是家里胆子最大的了,也不过在他面前显得跳脱一些,偶尔撒个娇什么的让他感受一下正常老人家儿孙绕膝的生活。章泽的出现完全弥补了他人生的缺憾,这孩子不怕他啊!
章泽干嘛怕他?章泽对相处的对象在自己心里是有那么一杆衡量的称的。他自己已经事业有成,不缺钱也不缺人脉,他没什么要求到老爷子头上的事情,自然将老爷子当做平等的存在来对待。在家里他怎么哄杜行止,现在就怎么哄老爷子。他倒也摸不透老人家吃不吃这套,不过每次他这样哄过之后老爷子就会特别好说话,章泽尝过几次甜头之后思维自然就固定了下来,真可以说是误打误撞混出来的经验。
哄着老爷子将那碗粥吃了,粥里放了山药口感稀烂又绵软,配着章母腌制的咸甜的辣萝卜够味又爽口。老爷子一边吃一边夸,张巧站在窗台边盯着这边看了一会儿,抽了抽嘴角出了病房。
吴王鹏刚到医院就看到母亲黑着脸在走廊给人打电话:“儿子爱来不来,自己带个不知道谁家的小孩来拍马屁。我呸,她可真有能耐,老爷子再喜欢也不可能让他进张家的门,谁知道有什么算计呢……”
吴王鹏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在心里翻的。他妈这种眼界浅肚量又窄的毛病这辈子怕是改不了了。大姨不过是来医院探望一下外公,从她口中听来却好像多么不怀好意似的,怪不得人缘一直那么差。可心中这番腹诽他半点不敢让母亲听见,要是让张巧听到了,至少全套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免不了的,过后至少五年之内会反复将这件事情拿出来说嘴,到时候受尽折腾的人便成了吴王鹏。为了逞口舌之快引来后患无穷,这种蠢事儿吴王鹏以前经常做,吃多了苦头也学乖了。
可不管归不管,走廊里人多眼杂张巧这么口没遮拦他却不能当做看不到。上去附在张巧耳边轻声说了句:“病房门不隔音。”
张巧开始还没看到他,冷不丁被凑近说了句话,吓得浑身一哆嗦,手机就掉在了地上。
“你干嘛?!”她嗔怒地一跺脚:“我在跟你爸打电话呢!”
吴王鹏捡起手机随手挂断电话,朝着病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大姨来了?”
张巧翻了个白眼:“何止啊,还搬了救兵,请了外援。哎我就不明白了,我每天给你外公读报纸削苹果没得过他一声谢谢,这不知道谁家的孩子一来,哦,什么都好了。喝人家一口粥都砸吧嘴说滋味好,咱们自己人就是贱,就是不值钱是吧?”
吴王鹏一听她这话就知道是谁来了,眉头一挑,倒不像张巧想的那样不高兴,反而意外的有点高兴。
“小泽来了啊?”他对直来直往性格温顺的章泽感观不错,印象也很好,跟对方的相处完全是剔除了对杜行止的不满进行的,“他在里面吗?跟大姨一起?杜行止没来?”
张巧一见儿子的笑容就忍不住皱眉:“好奇你自己进去看呗。”
吴王鹏果然迫不及待地进了病房,一眼看到坐在病床前低头正在和老爷子说话的章泽,他眼神就柔和了几分。
“小泽你总算来了。”他边说边走到章泽身边,拉了条椅子坐下,“外公他天天跟我们念叨你,说你怎么忽然不来看他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群儿子孙女比不过你分量大呢。”
这话措辞有那么点讽刺,他说完之后也觉得有些不对,也不知道该如何补救,赶忙伸出手来摸了摸章泽的头发以对老爷子示意自己话中不带恶意。
章泽并不太习惯跟吴王鹏这样亲密,感受到脑袋上的重量后就躲了躲,吴王鹏也发现到他的抗拒,扯了扯嘴角,讪笑着收回了手。
章泽并不知道吴王鹏和杜行止的恩怨,杜行止平常从不告诉他工作上的烦心事,甚至于一些生活上的烦心事也不愿意告诉他,章泽对吴王鹏的印象基本上止步于在张家见第一面的时候,他知道吴王鹏的母亲和父亲跟张素有矛盾,也知道这矛盾只能放在私底下解决,于是平常对吴王鹏,倒还算是客气。
张素却立马有点过敏了。
从杜行止跟章泽出柜之后,她的眼睛越发尖,除了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气氛外,对男人和男人或者女人和女人之间气氛的古怪也能察觉到一二了。吴王鹏虽然成天都是笑眯眯客客气气的对人,但身上那种带着坏的气质却改不掉,尤其是在得知对方给杜行止下过黑手后,吴王鹏在章母眼中的形象便朝着伪君子一去不复返。可现在她分明感觉到吴王鹏在面对章泽的时候气质倏地柔和了许多,那可不是靠伪装就能伪装出来的,她忍不住就皱起眉头。在看到对方去摸章泽脑袋的时候,终于坐不住了。
她匆匆过去拉着章泽站起身跟老爷子告别。因为平常也总这么坐一会儿就走,老爷子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眼看章泽又要离开有点舍不得,费劲儿地从床头柜抽屉里弄出一罐外国巧克力让章泽拿回去吃。
吴王鹏见张素吃错药似的闹着要走,心中有那么点不愉快。他平常可不太容易见到章泽,好不容易见上一面,竟然连话都没几句可说就要告别。自然是起身拦着章泽劝留。
张素偷摸瞪了他一眼,要走的决心更加坚定,拉着章泽就往出跑。
吴王鹏有一瞬间的错愕,这是怎么个意思?
他下意识追了出去,却只来得及赶上关闭的电梯门。看着张素盯着自己防贼似的眼神,吴王鹏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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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在北京也没几天可呆的了,行者地产回到W省的事情在他的计划之外,有什么没来得及抓住的讯息一闪而过,一天不找到答案,他就一天寝食难安。
可是这一次,情况显然不怎么妙。
明明约的是郑钧山出来见面,最后赴约的却是周祖,周祖对他也很有些爱答不理。吴王鹏一向不喜欢他,但碍于让周祖出面的人是郑钧山,他不得不颇为忍耐。
周祖作为郑钧山的朋友兼跟班,平常也是各种自命不凡,他同样不喜欢吴王鹏,用他的话来说,吴王鹏这个人太“精道”,小算计,不痛快。因为互不喜欢,两人平常并不太说话。可这一次吴王鹏有求于人,首先便摆好了自己的姿态,一上酒桌就满口哥哥地敬酒,拍马屁拍的周祖整个人飘飘然,几杯黄汤下肚,嘴招子也就放亮了。
吴王鹏问他郑钧山最近在忙什么,他一挥手,嚷嚷道:“郑哥干的可都是正事,他啊,这个人事业心太重!太重!”
吴王鹏听出他弦外之音,眉头微皱:“忙什么事业?又是房地产?是不是跟行者地产有关系?”
周祖不肯多说,连连摇头:“你不要问了!不要问了。”
吴王鹏捏紧拳头,深吸了口气,转开话题:“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呵呵,要说起来,行者地产的老总杜行止还是我亲表弟呢。前段时间北京,北京体育场那附近的三块地都是他给标下来的,听说是要规划一处多高的楼……他的事业心也强,郑钧山肯定能聊到一块去。”
周祖脑子有点不清醒,便被他带了进去,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他俩确实是很像,很聊得来。”
那就确实是行者地产了?
吴王鹏心中焦急,又有不解。他跟郑钧山合作的也算美满,为什么他偏偏让行者地产一起分杯羹?W省周边那么多的地产公司,哪一家吴王鹏都没意见,可那次明明已经告诉了郑钧山那么多内情,郑钧山为什么还是选择了行者地产呢?
他简直不敢想届时在W省与杜行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生活,他最讨厌的人就是杜行止了,尤其在北京近期竞标那次事情过后,简直是到了看一眼都烦的地步。到时候要天天违心跟杜行止应酬,还要眼见行者地产在眼皮子底下日益壮大,简直是一种掏心窝子的折磨。更何况从前为了行者地产进驻W省的事情他私底下做了那么多动作,万一杜行止是个记仇的人呢?不对,他一定是个记仇的人。
吴王鹏盯着酒瓶子越想越窝火,这种人能不记仇吗?国内天大地大,他就盯准了W省这么一亩三分地,一定是为了报复以前自己赶他出去的一箭之仇。就像自己那么执着北京的市场一样,因为在这里失败了,心中才尤其的放不开。
第几次了?杜行止这是第几次抢他东西了?
吴王鹏的心跳声在脑海中回撞,指尖一片冰凉,是气的也是怕的。他憋着胸口的怒火,笑吟吟地拉着周祖劝酒,周祖晃了晃脑袋,却不肯再喝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哦是了,郑……郑哥托我给你带话呢,他让我给你说,让我给你说……”
吴王鹏捏着酒杯,定定地盯着他。
周祖揉了把脸:“土管那边给他打电话说你、你又那啥,去刨根问底了是吧?马上换届了,郑哥他这要注意影响。这次就算了,下次可别再这样啊。”
周祖不知道这话有多大力道,说完之后晕乎乎地贴在墙上打瞌睡,吴王鹏却如同被惊雷劈中,脑袋里全是恍惚。
注意影响?注意什么影响?竞标前询价这种事情还是以前郑钧山教他的呢,那时候是怎么说的?哦:“兄弟,W省哥哥我不敢说一手遮天,那么点小事情还是能帮帮你的。以后你想到什么就只管放大胆子去做!出了漏子,哥哥我拼死也会罩着你,咱们俩谁跟谁啊?”
咱们俩谁跟谁啊?
散场后吴王鹏坐在车里就着黑漆漆的环境抽了整包烟,颤抖的指尖却怎么样也无法平静下来。
郑钧山居然给他散伙信?虽然没明说,可这种叮嘱无疑就是在告诉他,两个人的合作现在悬了,能不能继续都还要等后话了。
鹏飞地产明明才刚有了那么点起色……杜行止已经有那么多了,沿海、中部的那么多城市,他甚至刚刚到手好几块新地,行者地产的估值是鹏飞地产的几十倍不止,也许再过不久就要上市了。
他凭什么,还那么不满足地抢走自己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地产竞标不是这样的……但按照正常程序写实在太土霸了,内行的亲求睁只眼闭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