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买地，高利贷

    张氏怕了，张氏自己迷惑自己，说服自己把二十年前的事情都忘了，可是张氏现在发觉，她并没有忘记，只是把这事情给压在了心里最隐秘的角落，现在被提了出来，她顿时觉得这事情好似刚刚发生的一样，记忆犹新都不足以表达张氏脑子里回忆起来的那一幕幕！

    关老爷子捏紧了双拳，冷冷的瞪了一眼张氏，心底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关老爷子心坎里疑惑了二十年的事情，今天能得到答案吗？

    “说，老三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别管你娘！有啥事情爹给你做主！”关老爷子比谁都急切，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只有张氏除外！

    张氏不能自抑的从地上爬起来，心里恐慌害怕，那双光泽不在的双手，慢慢的升起来，往关三龙的脖子去，这是要掐死关三龙？

    众人更是狠狠的倒吸了一口气，张氏这行为说明了什么？

    二十年前，关三龙开始被关二龙拿捏，二十年前，关三龙从后山回来之后被关老爷和张氏一起打了个半死，让关三龙记住以后不要在乱跑，二十年前……

    还有什么二十年前的往事是诡异的？

    对了，二十年前，古陶村后山一直有女鬼的传说，其实那不是女鬼，二十年前发现那是一个外乡来的年轻寡妇，那寡妇因为同她一起来的外乡人说她是麻风病人，所以一直不让这寡妇住在古陶村，而这寡妇失踪之后，古陶村后山就传出来女鬼的传说了！

    是了，二十年，这寡妇离开了后山，疯疯癫癫的满口都在喊着要找到自己的儿子，谁都不认识！

    二十年前，古陶村的人发现那寡妇是被人留在后山的，而且还苟且出来一个儿子，但是这儿子却没了？寡妇疯了，寡妇也离开了，而那个让寡妇怀孕生子的男人却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成了全村人当时最热闹的一个话题！

    关二龙这会儿隐约明白了什么，可是为时已晚，他太自负，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是高人一等，思想上，能力上都和关家的其他人是有区别的！所以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错误导致他判断错了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

    或许那寡妇昏迷不醒不是因为老三，而是……

    关二龙霎时间不敢再想下去了，要是这事情牵扯到了张氏，那张氏的动机是什么？关老爷子？只有这个可能，而那个传闻中让寡妇怀孕生子的神秘男人是自己的爹关老爷子？

    这太狗血了，那么那孩子哪里去了？难道关三龙把孩子给扔掉了？或者是杀掉了？不，关三龙不是这样的人，下不去这样的狠手，那么是关三龙把孩子给藏起来了？给送走了？

    老天爷啊，这孩子说不得就是老爷子真正的老来子，可是比关老五还要小上两岁的老儿子。

    怪不得关老爷子对于关老五不是很在意，就说庄稼汉没有不疼老儿子的，关二龙还以为老爷子和普通的庄稼汉不同，哪里是不同？关老爷子只是知道关五龙不是自己的老儿子罢了！

    越想越觉得靠谱，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傻缺，这么多年来自己洋洋得意的以为拿捏住了关三龙，其实呢？他才是二十年来一直傻缺的那一个，午夜梦回的时候，关三龙是不是还在嘲笑他搞不清楚现实？

    关二龙捏紧了双拳，那手心都被手指甲给掐烂了！

    二房的其他人也隐约知道关二龙好似搞错了事情的原委，而且是错的一塌糊涂，心底都觉得怪怪的！

    而其他几房的人就觉得这事情它透着诡异，张氏和老爷子的反应显然在他们的意料之外，要是真的和关三龙没有关系，而是张氏和老爷子的事情，那么二房的乐子就大了！

    张氏的手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掐上了关三龙的脖子，可是张氏却下不去手了，当她看到关三龙那双沉痛的双目，那双眼中快要溢出来的失望，张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关老爷子双目喷火，张氏这作死呢，这都什么节骨眼儿上了，居然还敢对自己的儿子下狠手？猪脑子，猪脑子，现在谁要告诉关老爷子，那女人的事情和张氏没关系，关老爷子是打死也不相信！

    “老三，说！”关老爷子沉声戾喝！

    关子玉皱眉，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老爷子怎么比张氏还要激动？

    关老三蹲下身子，即使张氏这般的对待他，他还是狠不下心放着张氏不管，这是生他养他的亲娘，再不堪，他也不能不顾着！

    “爹，二十年前……当时我追了上去，没看到我娘，只有那件带血的白衣在悬崖边上，我当时吓坏了，想着我娘该不会是把孩子给扔下悬崖了吧！我找了一根老藤，准备下去看看的，这都下了快一半了，山崖上面倒是传出来一声孩子的哭声！我那会儿心里顿时踏实了，不管孩子是在山崖上，还是在山崖下，只要没死就好，这样一条命就活着，这样我娘的罪孽就要少很多！”关三龙的诉说把一屋子的人都差点儿吓死了！

    那个神秘男人，让寡妇怀孕生子的神秘男人居然真的是关老爷子，怪不得张氏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现在想想，二十年前并不是无迹可寻的。二十年前，张氏的嚣张跋扈更加的变本加厉，歇斯底里，而且这矛头还时常的指向老爷子，只是没有正面冲突罢了！

    那时候的张氏给几房的感觉那就是典型的后娘，他们做什么都要挨训挨打，就是那时候刚刚当上账房的关大龙，每次从县城回来都要吃一顿排头！

    除了念书刚刚考上童生的关二龙和关水芹，关水叶之外，谁不是每天被张氏打骂？刚刚两岁的关五龙更是张氏最常用的出气筒！

    当时的张氏每次打关五龙的时候，嘴巴里总会说“要你不争气，要你不争气……”

    一个才两岁大的孩子，啥都不懂，要怎么争气？

    这一刻，他们好似明白了。张氏是要老五争气把关老爷子的心思给拉回来啊！

    关三龙继续说道！

    “我当时赶紧的又爬上去，可是一上去就看到一群满身染血的士兵们从百米远的一处草窝儿里抱起来一个孩子。那小胳膊小腿的，踢腾的很厉害，看着就是个结实的孩子！右腿上那块红艳艳的桃子形状的胎记，就那么随着小腿在我眼前晃啊晃！我实在没力气了，喊了一声，嗓子沙哑，声音小的我自己都快听不到了，那群兵最后把孩子抱走了，等我缓过那口气去追的时候，啥都没找到，好似那群兵没出现过一样。不过那些人看着孩子很开心，满脸的慈祥，我想着应该会好好照顾那个孩子的。我这才回家了，心里想着这事情毕竟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过错，就想着把一切都隐瞒起来！”关三龙的叙述中，那个孩子没死，被一群大头兵给捡走了，这孩子活下来了，这个可能是关三龙弟弟的孩子！

    关三龙时常会看着后山发呆，是因为那些流言，是因为张氏疯狂的举动，所以关三龙心中早就认定了那孩子是他弟弟，是他爹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所以关三龙才会这么的痛苦？

    关二龙哑然，原来如此，他这个蠢货！

    关老爷子老泪纵横，嘴巴里呢喃出声！

    “幺妹儿，幺妹儿，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啊，家有悍妇，这才害了你，害了我们的儿子！幺妹儿你在哪里？我们的儿子在哪里？”关老爷子这话就是压倒张氏的最后一根稻草，张氏昏了过去，昏倒在关三龙的怀里，双手还死死的抓住关三龙的手臂，好似溺水的人昏迷时刻还要抓住求生的树枝一般！

    关三龙虎目流泪，心痛的抱起来张氏，放在了火炕上，这刚一放下老爷子就暴怒连连！

    “把她给我弄走，老子不想看见这个毒妇，不想看见这个毒妇，满嘴巴答应的好好的说让幺妹儿进门，这就差一天就要进门了，这女人居然干出来这样的事情？老子的女人疯了跑了，老子的儿子也被别人给抱走了。滚蛋，赶紧让她给老子滚蛋！”关老爷子一边叫骂，一边扑上去想要揍张氏，却被关三龙和三房的母女几人给拦住了！

    其他几房傻眼了，怎么是这样的情况？老爷子不该是理亏的无法面对他们这些儿女吗？居然还敢这般的理直气壮？

    张氏再不堪也是生养他们的女人，是他们的亲娘，现在这样被老爷子对待，而且这事情怎么看都是老爷子有错在先，可是老爷子在干什么？一个疯掉跑掉的女人，就比张氏要重要了？

    张氏才是那个和他过了一辈子，时刻为他着想的人，老爷子怎么能这样？

    关三龙没法子，老爷子太激动了，只能把张氏先抱进关水秀的屋子，临了还招呼关水芹和关水秀陪着张氏，免得张氏一会儿清醒了在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等关三龙回来，关老爷子已经直挺挺的躺在火炕上满嘴巴都在念叨着幺妹儿和儿子！

    关三龙这一刻能理解老爷子的心，可是却无法原谅老爷子如此对待张氏，这事情的原委关三龙不知道的还很多，但是老爷子居然对不起张氏，喜欢别的女人，让别的女人生养孩子，这对张氏是天大的伤害，老爷子这样做不地道，不是个好丈夫，现在当着他们的面想要打骂张氏，更是开口闭口的要赶张氏走，更加不是个好父亲！

    他们都多大了？三十好几的人了，眼看着孩子们也该娶媳妇嫁人了，老爷子这个当爷爷怎么还能如此的歇斯底里？一点儿脸面都不给张氏留，不给自己留，不给他们这些儿女留？

    关三龙闭了闭眼睛，这才看着关二龙说道！

    “二哥，我一回家你就把我拉进了猪圈，你说你看到我拿着砍柴刀冲进了那寡妇的门，你说你虽然没亲眼看到事情的经过，可是你猜得出来是为了什么。当时我满脑子都是娘怎么样了，所以真的被你吓住了，你说你会隐瞒，我当时开心感激，这样娘就不会有事了，虽然我心里明白二哥你还是误会了什么，但是你误会我就成了，咱娘只要平安，我啥委屈都乐意受！二哥，二十年了，从一开始我感激你，到现在我还是感激你，虽然二哥每次都让我痛苦难堪，可是咱娘平安了二十年！二哥，弟弟在这里还是谢谢你没一开始就把这事情经过说给爹，否则，你也看到爹的反应了！”关三龙的感谢之词让关二龙觉得粉刺之极，关三龙最后的话更是在嘲讽歇斯底里的老爷子！

    关三龙复杂的看着关老爷子！

    “爹，二十年了，那天回来娘和爹就狠狠的打了我一顿，娘打我是做给爹看的，好解释娘自己为什么去了后山，用我当借口，说我乱跑，娘去找我了，所以爹你对娘的怀疑就没了。而爹你打我是因为我去了后山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儿子不是不知道，儿子只是怕娘有个万一，那时候儿子还想不明白外面的风言风语，等想明白了，儿子才发觉自己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不是对不住娘，就是对不住爹！娘看着强悍，其实内心脆弱着呢，爹就是娘的全部，所以最后儿子就浑浑噩噩的活了二十年，昧着良心把这事情隐瞒了二十年！现在说出来，儿子这心里终于是干净透亮了！爹，你要打要罚的都冲着儿子来，娘那性子当初作出那样的行为不难理解，难道爹就一点儿错都没有？爹你就没啥话要对我们这些做儿女的说？”关三龙满腔的愤怒都喷向了关老爷子，关老爷子坐起来诧异的看着关三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关子玉这一刻只觉的满心的狗血。关家人的劣根性还真多，多不胜数！瞧瞧老爷子这根顶天柱子，自私的令人发指，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一旦被翻出来，关老爷子就会以自己的意志来主导他人，这一刻关子玉觉得张氏是可怜的！

    天底下每一个一心一意为家庭为丈夫活着的女人，被丈夫背叛的那一刻都是可怜的，可怜的让人心疼，让人无法置身事外！

    关子玉好似看到了地球上自己的二婶，当初是怎么为了维护自己的儿女和二叔打架，可是到了最后还是夫妻俩分道扬镳，带着满心的痛，满身的疼，还给堂弟妹们造成了无法弥补的心灵伤害！堂妹不敢交男朋友，堂弟厌恶追着他跑的女孩儿！

    关子玉这一刻又是庆幸的，这事情按照孩子们的立场来说，二十年后爆发还是比较好一些，毕竟这时候，关三龙兄弟几个都成年了，三观已经成熟了，有自己的判断，至少不会从小就心里扭曲，要不那就太可怕了！

    毕竟关家人没几个是好心性的人，这要是打小就扭曲了心理，关子玉发誓，这样的关家人，她见第一眼就打包行李跑路，她可招架不住！

    “爹，你让我们兄弟几个说你什么好？我娘哪点儿对不住您了？你怎么能？”关大龙一脸无奈心痛的说道！

    关二龙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关老爷子，心底有丝流光闪了闪，没有言语，只是下意识的捏紧了袖子里的双手！

    关四龙眼珠子闪了闪，一会儿脸色难看，一会儿又一脸的释怀，最后还是说了句！

    “爹，男人本性倒不是大错，但是那女人再怎么好也就是爹的妾罢了，爹你可不能宠妾灭妻，这可不好！”关四龙这没头没尾的话，道尽了关四龙自己的观点，也让这严肃的场合缓和了几分，增加了一分喜感！

    关五龙内心是最复杂的，他打小最怕的不是张氏，而是老爷子，老爷子看着他的目光总是复杂还带着恨意的，那双复杂的眼总是让他整夜整夜的做恶梦！

    张氏总说他是不争气的孩子，现在看来可不是不争气的孩子吗？他没有拴住老爷子心的能耐，对于张氏来说就是不争气的孩子！

    关五龙也开口了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

    “爹，要是当初我被抱走了，爹是不是还会觉得好受一点儿？”关五龙这话再次让上房一瞬间的静默！

    所有人这才发觉，关五龙也不全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木讷的，只是关五龙被漠视久了，隐藏的也就久了，他们都没发现！

    潘氏心疼的捏紧了关五龙的手！

    “他爹，咱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想那些糟心事情干啥？看看咱这对儿子，好好的让咱儿子享福，自己享福多好？”潘氏不管老爷子面子上是不是好看，这会儿安抚好自家男人才是正经，作为妻子，只有她最清楚关五龙那颗敏感脆弱的心！

    隔壁屋子的关水芹和关水秀不知道能说啥，只是一个劲儿的流眼泪，关水秀更是明白了为什么他娘独独的最疼她？因为她的出身比那个孩子晚，因为她是所有兄弟姐妹种，最得老爷子眼缘的人，是老爷子最疼，也是打小抱的最多的一个孩子！

    真是粉刺啊，关水秀不会觉得自豪只会觉得自己的出身很悲催，寄托了张氏挽回丈夫心意的出身，寄托了老爷子思念失踪儿子的出身，那么她真正的出身含义有谁在意过？连至亲的人都不看重！

    而关三龙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他今天就觉得满身的疲倦，可是心底却因为把这事情说出来而开心雀跃，满心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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