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一向比照太子,内宫也许我随意出入,甚至我可以和太子一样旁听政事……
我猜我不能比他活得长久,而他也极有信心在他活着的时候令我翻不出什么风浪。
所以我刻意的接近实则没费多大的力气。
我站在隐蔽的角落,看他每天服食丹药。
或许他知道是我站在门外,只是懒得去管。
我时常觉得这扇雕花的门,竟像是将我们隔成了不同的世界。
有些时候,他会一边批阅奏折,一边询问出声,害得我以为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而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怔怔的望着一个木坛发呆,然后出了寝殿,就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耐心,竟然就一直坚持每天往返于两殿之间,并且乐此不疲。
我一直关注着他,自然知道他的病不是突如其来。
这两年,他的用药的剂量越发没有节制,甚至还听信道士荒唐之言,当真去做什么返魂香。
我猜他必然会大病一场,只没想到他的病竟然如此来势汹汹。
新帝春秋鼎盛,却忽然要太子监国,一时之间,朝野流言纷纷。
我虽然恨他,但也知此时不是他倒下去的时候。太子被他教导的极好,可毕竟经验不足,支不起偌大一个江山。或许他生性残暴,但他是一个好皇帝,我从未想过用这个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江山为整个顾家陪葬。
于是,我开始频繁的前去侍疾。
他陷入昏迷,我却不断地在他耳边提起顾从之。
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不是真的对他产生了刺激,他在几日之后真的忽然清醒过来。
我看着他有些浑浊的眼睛,平淡道:“陛下万望保重龙体。”
“从之……”他有些吃力的呢喃了一句。
我闻言微笑:“陛下在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懂。”
牧刃寒毕竟是鼎盛之年,加之身体又好,调养了几天竟也完全看不出之前生病的迹象。
我还是照例每天站在他的殿外,但他的自语却明显比原来多了起来。
我知道牧刃寒已经被掏空了身子。
他比原来看着要瘦,没多大年纪,两鬓竟也白了,他还是保持威严的沉默,只是这回他真的就是能省就省,除了在寝殿里,就不再多说些什么。
有时候我觉得他是自虐一般的活着,就好像他不笑,如游魂一般,满眼都是空的。
他就这样又坚持了两年,坚持到太子足够成熟。
他的驾崩,其实是有预兆的。
那天我站在殿外,看他坐在蒲团上,一如既往的盯着那个木坛。
他就那么静静的待着,待的我反而有些心浮气躁。
就当我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他有些沙哑的声音。
他的喉咙似乎在那场大火中出了什么问题,我不知道他之前的嗓音,但现在他只要一大声说话,我就莫名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我听到他说:“从之……”
我顿了顿,然后静心听下去,居然就没有下文了。
我皱眉等了半晌,就当我再次不耐烦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里面哽咽的哭声。
我不可置信的回头,却看到那人的双肩垮下去,整个人缩成一团。
“你就这么恨我!这么恨我!”他左手抓地,指节泛白,低诉道:“我等不了……等不了了!这辈子,实在是太长太长了……”
我忽然就觉得自己听不下去了。
或许,在爱我小舅舅这件事上,他是认真的。
他死前见的最后是我。
我见他躺在床上,还保留着平日里威严的样子,不知怎的心下有些酸楚。
“你们真像……”他喃喃自语,“无论是相貌还是秉性……你靠近一点儿好吗?”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失落,然后困倦的合上眼睛。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退出去,踌躇良久之后,他却张开眼,迷蒙的看着我微笑:“我服食丹药你不开心是吗?”
我猜他有些神志不清,还不等答话,他却再次说道:“别生气,我只是……太想你了。”
我看着他墨绿色眼睛里泛起的柔情,忽然有些明悟。
这个人,从没忘记过顾从之,无论我如何行事,早晚有一天,他会自己逼死自己。
牧刃寒将手臂伸向我,然后微笑:“一起吗?”
我看到他眼中巨大的希冀和忽然绽放出的神采,知道他很难熬过今天。
我神使鬼差的伸出手,他却浑然不似生病的一把抓住我,紧紧地,牢牢地。
然后他似松了一口气般微笑:“真好……”
我忽然就不那么恨他了,我甚至想对他笑一笑,但这人的手臂却忽的垂了下去。
那一年,整个都城银装素裹,我不知道这时候他多少岁,但我知道那是顾从之死去的第十一年。
作者有话要说:说是有bug其实不准确 蠢作者喜欢在发文之前在浏览一遍
但今天这章就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所以又换了个视角 推倒重写
这遍感觉好多了【不知道乃们感觉肿么样??
让大家久等真是抱歉~~
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