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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端起酒杯,晃了晃,笑道:“这酒不错。新郎官此时不陪新娘,不陪宾客,却在这里陪我们两个登不得堂的,该受我们一敬。”
楚渊就笑了一声,端起了酒杯。
上官克抿了抿唇,忽的邪魅一笑,端起了酒杯。
春光潋滟,风丝细软,田园馨香,隔绝了红尘紫陌喧嚣的澹波小亭,风波中心的三个人却跳脱风波之外,于这清寂的水亭之上把盏言欢。
把酒言欢,不是借酒浇愁,也不必互通心意,听着就叫人心弦摇曳。我自有我的调子,你自有你的弦音,却奇异地可以破出局限,汇聚成一首交响曲。
清如泉的夜色下,上官克携一身酒气回到惠王府。微醺的他没忘记今夜是他的洞房花烛夜。虽然是被人做成的一段姻缘,但既然应了那人,便需负起责。既然不能给那个称为妻子的人爱情,那就尽力给她一个家。
这是做男人最起码的素质。他上官克有过许多女人,却未叫一个女人为他伤过心。这也算是克爷的一项才干吧。
一进院门,便看见楚梦一身大红喜裙正指挥下人们打扫庭院。从打扫的痕迹看,这里经历了一场打斗。楚梦浅浅一礼:“王爷回来了。这是喝酒了?妾去给王爷煮醒酒汤,王爷先去内堂歇息吧。”
上官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声音微冷:“这是怎么回事?”
楚梦无奈地耸耸肩,“还能怎么回事?锦荣公主来闹了一场。妾将她打出去了。不过,锦荣公主近日似乎武功大进,妾没占到便宜,被她将园子毁成这样子了。”
上官克皱眉:“伤着没?”
楚梦摇摇头,“没有。”
“以后给你调几个护卫过来,别再自掉身价同她动手了。你是本王当着天下人的面娶回来的王妃,克王府的当家主母。王府的后院以后就交给你了,你当该称起这王妃二字才好。不必我教你怎么做吧?”上官克语声淡淡,却是当着一众下人的面,给了这位新娶的王妃最大的体面。
楚梦有些怔怔。幸福来得太快,令人不敢相信。哪怕知道他这只是敷衍,只是为了他心中的那个人能安心,她也觉得受宠若惊。心里刺啦一声开了一朵花一般,霎时便怒放到极致。
这世上,若有一个人是最了解上官克的,这人无疑是楚梦。了解他张扬斜肆外表下一颗历尽沧桑千疮百孔却依然柔软的心,了解他流连花丛却依然保持纯洁初心,了解他一旦动情便专情一致……因为了解,所以她知道,当他答应娶她那一刻起,便会对她负责。
答应嫁他却不是因为他会对她负责。她只是想好好守护他,好好爱他,温暖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上官克挽着她的胳膊缓缓离开,方向正是洞房。
屏退了所有人,他眸光淡淡,对她说:“你知道的,我……”
楚梦堵住了他的话,“妾什么都知道,和妾,就不必多说了。不求夫君你能爱上我,只求夫君你一生无忧,眉心永不蹙。”
这一声“夫君”,喊得再自然不过。那是她心中默念了千万遍的称呼,一朝心意得成,此生再无遗憾。
上官克怔忪了一瞬,不知在想些什么。下一刻,他转身往外走,只道了一句:“早点歇息吧。”
楚梦却一把抓住他即将离去的衣袖,轻声道:“夫君,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
外面传来消息,楚鱼闹到宫里去了,要退了这场和亲。
苏浅推了推微醺的楚渊,嘴角挑了挑:“下面的戏,该你上场了。”
记忆中,楚渊从来没喝多过,哪怕是微醺,也没有过。他一直是个自制力极强的好青年。唯有今日,已濒临醉的边缘。许是因为今日春光太魅人;许是因为美酒太香醇。他忽的伸手握紧了苏浅的手,声音竟有丝嘶哑:“浅浅,陪我去吧。”
苏浅默了一瞬。将手从他手中挣脱出来,理了理身上褶皱的粉色绫罗,轻声道:“先回你府上吧。你容我去换件衣裳。”
从太子府出门,两人不约而同换上了素衣。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连人的生死。那一次他一只脚已然踏进棺材,她不惜动了本元挽回他五个月的寿命;这一次她需要他为太子楚渊扫清登基路上的最后磕绊,又毫不犹豫将他推上黄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