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家,手牵手,将这样的欣喜细水长流地进行下去,直到白发苍苍、儿孙绕膝。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苏浅和上官陌那样的爱,要来太惊心动魄,太艰难纠结,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也不是谁都想承受。上官克和楚鱼那样的,滑天下之大稽,更要不得。还有那些不是自己的却处心积虑想得到的,更是无聊。人生太短,情爱太磨人,还是和眼前人从容携手共看风月的好。
楚渊喊了一声“礼成,送入洞房”,袁靖很客气地道:“今日春光甚好,酒宴备在了澹波亭,两位可自行前往,一边赏春光,一边躲是非,是个极佳的去处。”
苏浅摆了摆手,“你们洞你们的房,我们喝我们的酒,逛我们的菜园子。放心,有我们在外面守着,没人敢来闹你们的洞房。”
袁靖眸光闪了闪,心想你不来闹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澹波亭在麦地的后方,不大的一方水域,碧波澄净,荇草参差,小荷初露圆叶,偶有锦鲤嬉戏,动静咸宜。水上一段木桥,木质原始的纹理有些奇异,不知是什么木,苏浅打量许久,也未参透是什么木。倒是楚渊替她解了惑:“这分明是用特殊的颜料画上去的,只是手法太过奇巧,便彷如原始纹理一般。”
苏浅啧啧一叹。
木桥的尽头是一座八角凉亭。
袁靖此人性喜简洁,赏景也图个自然谐趣,这座亭子却造的忒讲究、忒繁复。这里几乎是整座府邸最奢华之所在。亭子造成个八角的而不是人们常采用的六角的不提,这座亭子居然全是沉香木建成,老远便闻见沉香木奇异的香气,墨色的沉香木配以出神入化的顶尖雕工,所雕图案乃是一段段山水小景,四时变幻,夺天地造化之奇功。亭檐上垂下三个镂空木刻朱漆草书大字:澹波亭。微风过处摇曳生姿,逸趣横生。连名字都是种意趣,是苏浅这种大老粗决计想不出来的。亭中一套沉香木桌椅,雕成瑶池圣莲形状,墨黑中勾几笔淡粉浅碧,不见突兀,唯显清雅。
和风,暖阳,碧波荡漾,木香夹着田园香,苏浅叹息着道:“袁靖这样一个变态,能讨到媳妇真是天都不长眼。”
楚渊挑了她一眼,悠悠道:“他的媳妇是谁帮他讨到的?我看不是天不长眼,是……”
“住口太子殿下!”苏浅急急堵住他下面的话,下面的话她再迟钝也能猜出是什么,第一反应就是决计不能让他说出口。
有些时候,自欺欺人这个成语,很大程度上能达到抚慰人心的效果,倒不见得就完全是个贬义词。
所谓的酒宴,酒倒是好酒,宴不过是农家风味浓郁的小菜,种类倒是繁多。看来袁靖是算准了今日只有他两人来这里,酒宴只按两人的喜好来。这玲珑的心思!
“今日酒好菜好风好景好春光好,日子都是极喜庆,表哥咱们许久没在一起小酌怡情了吧,正好借着人家的欢喜咱们也欢喜一场。”手指过处两杯琼浆玉液盈满琉璃杯,楚渊很知趣地闭了嘴。这样的时候他决计不会像某人一样煞风景,顺水推舟共享和谐才是他的格调。
整个云都若一锅滚油中倾入了大桶冰水,所起的反应意料之中想象之外。楚渊听着墙外的沸腾声哀叹着有苏浅的地方就有热闹看,苏浅却和他躲在秀水田园的地方享受静谧和暖的春光和馥郁醇香的美酒,偶尔取笑一两句相隔不远大约在颠鸾倒凤的新婚夫妇。
袁靖有一句话说得到位,两人在这里纯属躲是非。但是非躲到这种程度,令人慨叹艳羡之余还有小小的不齿。这二位,极品了。
楚二王爷找太子爷找得昏天黑地,偌大云都倾出上万兵地毯式搜索,但独独不敢搜到袁府来。因袁副丞今日大婚,倘或搅扰了副丞大人大婚,罪责不小。但这不是楚二王爷惧怕之处,一个王爷还不至于被一个副丞吓到。所怕之事乃是袁府门口挂着一个牌子,上书:苏浅在此,闲人免进。
诚然,牌子绝非苏浅所挂。苏大公主若是知道自己还有这般当门神震慑小鬼的妙用,不知要作何感想。那么,是谁所挂便已经显而易见。
哪怕是知道这中间的猫腻纯系苏浅所为,楚二王爷也不敢当面问责,自家女儿扫荡了青门之事,他无论参没参与都得遭清算,且这件事傻子也能料到,若没有他背后支持,楚鱼能兴起多大风浪。当初他没料到苏浅会活着回来,事后就要承当失算的后果。眼下却只能找太子殿下给做主这门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