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自他在昆国皇宫将那只春染之皇置入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的身体,便注定他这一生要永远背负愧怍痛苦地活。
林娇拿起他手心的盒子,轻轻打开,纤纤玉指拈起一颗碧色的小药丸,递在楚子玉唇边:“子玉,吃了吧。”
楚子玉闭了闭眼。
“楚子玉,作为一个男人,别让一个女人鄙视你。既是还不起,不还就罢了。”林娇咬着唇,樱色的唇咬成惨白。
楚子玉张嘴,碧色的药丸入口即化。林娇深吸了一口气,将另一颗药丸吞了下去。
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墨凌嘴角一丝冷笑。上官陌那样的人,怎会让害了她的人那么容易就将债还了求一个心安。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做了就是做了,既做了就该承担,尤其是,对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做那样的事。上官陌要他,终其一生不得心安,背负愧怍而活。
不知道他要让另外几位罪首怎么还这笔债。想来,不会比对楚子玉更慈善。
墨爷此刻觉得,上官陌,深得他心。
楚子玉同林娇并肩立于冰棺旁,将凤凰玉佩搁在了苏浅的心口。
冰棺中的女子,此时是名副其实的冰美人,绝美的脸庞晶莹剔透如若冰刻,美得不染烟尘。
好在有玄晶冰棺,此时被冰封的,不仅仅是冰棺中的美人,还有美人身体中的蛊虫。若是在蛊虫有知觉的时候,强行封印只怕会引起蛊虫暴怒反噬,中蛊之人毙命是顷刻间的事。如今却只需趁着这蛊虫被冰封失去知觉的时候以凤凰玉佩里的帝王血封印。
夫妇两人同时凝结内力在掌心,有如月华般的光环罩向苏浅心口上的凤凰玉佩。盏茶之后,凤凰玉佩散出莹莹红光,玉佩中的帝王血如一线细丝极缓地渗入苏浅心口。片刻之后,心口处的肌肤连同粉色的罗衣都变得清透如无物,心脏清晰地映在眼前。
本该鲜红的心脏却是泛着碧色。楚子玉夫妇面色极是难看。连心脏都已被毒素浸成碧色,这样一个聪慧灵动的女子,日日受的却是什么罪。又该是怎样的坚强坚韧,才能支撑她走到今日?
须臾,连心脏也变得透明清澈。心脏中伏着的一莹粉一殷红两条蛊虫被冰霜包裹,一动不动。玉佩中的帝王血在内力的引导下缓缓向蛊虫流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夫妇二人的额上渐渐滴下汗珠,脸色也变得苍白。
沙发上,墨凌闭着的眼睛不曾睁开,似陷入沉睡一般。
楼顶上,楚渊坐在楼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日头从正中天一点一点西移,直到在小九颍河洒下一片锦鳞,又看着锦鳞渐次淡去、深沉,成为一片浓重墨色,墨色又映出一轮冷冷银月。银月的清辉漫了紫衣青年一身。
紫衣青年一动不动,身体未曾挪过半寸。
“子玉,既然能将这两条虫子封印住,为什么不能将其取出,浅浅日后便可无虞了。”林娇望着被一层薄如蝉翼的血包裹的两条虫子,声音弱得几不可闻。
楚子玉虚弱地叹了一声,“说是封印,不过是以帝王血养着这两条虫子罢了。帝王血安抚着它们的残虐心性,使它们暂时蛰伏不攻击浅浅。但浅浅心脏上的碧色乃是断情所致,这两条虫子伏在心脏中,原本断情是被它们吸食了的,但,可能因为浅浅催动情焰蛊祖吞了陌太子身上的情焰蛊,导致两条蛊虫狂性大发,吞在腹中的断情全部被吐了出来。倘或此时取出两条蛊虫,断情很快便能要了浅浅的命。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蛊虫再吸食了断情,仍然伏在浅浅的心脏里。蛊虫一旦从冰封中醒过来,吸附在宿主心脏中如磐石一般,若强行取出心脏便也会被撕碎。倘或有朝一日能得断情的解药,便可仍冰封了它们将它们取出来,再给浅浅服下断情的解药。这是唯一之途。”
“不能等蛊虫吸食了断情之后,将它们冰封了取出来么?”林娇声音愈发小了下去,手上的光华也黯淡了许多。
“哪有那么容易。这两个东西都是极有灵性的,极是警觉。这一次,是因为那只蛊祖要极力消化吞入腹中的情焰蛊,情焰蛊被完全消化之际,也是蛊祖最弱之时,怕是将浅浅放入冰棺的时机恰好是在两条虫最弱的时节,才被冰棺冰封住。倘或早一时或晚一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下一次,恐怕以冰棺之冷便难以将它们臣服。唉,解毒,难上加难。”
楚子玉悲怆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