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楚渊默默叹了一声,真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犟得要命,撞了南墙都不回。但她除了一叹也并没有别的情绪滋生出来,怜悯心疼什么的,更是没有丝毫。路是自己选的,心酸辛苦什么的,得自己受着。她连做个看客都嫌多余。
前面花园拐角处闪过一片锦衣衣袂,苏浅跳下上官陌的臂弯喊道:“表哥,你等一下。”
锦衣的主人楚渊却似未听见她的喊声,一味往前走。苏浅孜孜不倦追了上去,“表哥,你是要出门么?等一等,捎我们一程。”
楚渊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眉色淡淡:“我们也许不顺路。”
这般干脆的拒绝。苏浅还没来得及受伤一把,就听上官陌搭了一句:“那就送我们一程吧。我们去轩王府,不算太远。”
楚渊看着他,默了一默,复转身往前走去。声音从前头传过来:“那就走吧。”
苏浅目瞪口呆。佩服死了上官陌。劳楚国太子送他们一程,这得是多大的优越感才能说得出来的话。前面几步外的楚暮却幽怨地回望了自家主子一眼。主子真是没立场,捎谁也不能捎这两人好不好。且不论那人是情敌,就算是不相干的人看见他们腻在一起的样子都会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主子看着他们坐在身边卿卿我我难道不会心上起刀口子?
诚然,这是楚暮公子的自以为。究竟有多少人见到这两人腻在一起会起鸡皮疙瘩,据不完全统计,目前也只有那几位。别人觉得赏心悦目都来不及。
花园里躬着一个人影,正在拿花锄刨着什么。楚暮走两步过去,道:“月魄公子这是闲的在刨蚂蚁呢?正好你家太子殿下要去轩王府,你该送一送吧。”
楚暮还是太委婉,太低估了月魄师承于他家主子的厚脸皮和毒舌。当是时,月魄头也没抬,悠悠然道了一句:“楚暮公子代劳吧。不是放了三天假吗?我这厢还要帮你们太子府把这个蚁窝锄一锄才好,将来会成隐患。”
楚暮嘴角抽了抽,半晌,挤出一句:“那就有劳月魄公子了。”走了两步,又补了一句:“锄干净些。”
那狗尾续貂的最后一句,正好淋漓尽致地剖白了楚暮此时心里的怨愤和不甘。楚渊那么狐狸的一个人,怎么就养成了这么个敦厚的贴身小跟班呢?
人才。月魄默默叹了一声。
苏浅这一路都坐得很端正,没有敢触楚渊主仆的霉头。下车时,楚渊一撩衣摆,在苏浅目瞪口呆的瞪视下堂而皇之潇潇洒洒地走进了轩王府。
他说不同路!
“上官陌,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以后不但人变懒了,连脑子也不灵光了……算了,你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你铁定会说我本来就那样。唉,人生无奈啊。”
“唔,其实我觉得你能有此觉悟说明比以前聪明了。”上官陌眼眉一挑,很随意地握住苏浅的手,尾随着楚渊往里走去。
门两旁一身白孝的家丁跪在地上,直到目送着几人走远了,也没人关心他们一句“起来吧”。还是敦厚的楚暮走得挺远了才想起来,回头说了一声,“都不必多礼。”
眼前吊唁的人排起了长队,足足排出了一里长,上至高官下至平头百姓,各色人等皆有。非二王爷也是个十分有意思的妙人儿,按理百姓和高官不应同堂吊唁,实该分出个三六九等先后顺序来,这位非二王爷偏说凡来吊唁者一视同仁,皆可入灵堂上一炷香。于是,这灵堂前堪称一番盛景。各色人等无论身份贵贱无论地位高低皆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着。
盛况一时空前。这就是作为一个殉国的英雄和一个卖国的逆贼的不同。英雄的生前未必光鲜,但死后一定是轰动的,譬如眼前这位轩王爷,躺在只有皇帝死后才能尊享的金丝楠木的棺材里,荣飨万人吊唁举国同哀。逆贼却多是生前光彩照人,死后享的却是千万人唾弃千万载骂名,譬如昔日的恒王爷,死后尸首挂在城门楼子上曝晒了七日才一领破席卷吧卷吧扔在了乱葬岗,这还是太子楚渊心有不忍命人私下办的,按着楚皇的意思,那是要曝晒三个月的。
苏浅站在队伍后头,悄悄地捅了捅楚渊,小声道:“表哥,咱们还是隐了吧,这么多人,谁好意思插队啊?显见得我们多大的官威似的。而且,若我们现身到前头,少不得拜三舅舅的礼要先拜在你头上,平时拜你这个太子是应该,但此时时候不对,有些微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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