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前头拉车,一位银甲侍卫执鞭赶车。这辆战车长约九尺,高约六尺,车上铺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三尺高的四方围栏上,也缠满了编结的大朵粉艳艳的芍药。而就在这一车的花团锦簇之中,一位绿衣女子身姿袅娜,扶栏立于车上。
这女子便是缪凤舞,她一身湖绿的软纱衣裙,裙开百褶,宽展水袖,随着肩上的银红披帛一起,随风飘扬。
她的黑发在头顶盘成了个平髻,戴着一个粉蔷薇编就的花环。娇艳的花朵衬着她雪一样的肌肤,眼波流转,有春水漾漾,衣袂翻飞,有香风荡荡。
她如花仙降世一般,从幽暗的城门洞里来到阳光明媚的圣德街上,立即引来了无数的惊呼。
“这女子是谁?”
“是被南陈细作劫走的那一个吧?”
“果然生得艳惊四方,怪不得南陈那细作不顾暴露行藏,出手劫她…”
“那又如何?咱们大魏的美丽女子,岂容那南陈蛮人玷污?还不是被皇上给夺回来了?”
“就是!南陈小国,也敢来抢魏国女子,皇上洪恩,心系万民,连这样的平民女子,也泽被皇恩,被救出水深火热之中…”
“天恩浩荡,有圣上如此,是魏国百姓之福啊…”
行晔骑马行在前头,听人群中传来嗡嗡嘤嘤的议论之声,偶尔有一两句飘进他的耳朵里,他脸上的笑意便加深了。
不错,缪凤舞如此轰动的出现在他身后,正是他亲自授意的。做为一个帝王,他深谙驭民之术。他知道以缪凤明艳的姿色,再加上那辆花车的烘托,必会是一个夺人心神的效果。
而她越加动人,就越会激发百姓身为魏人的自豪感,百姓也越发景仰他这位爱民护民如子、亲身赴险求民于水火的帝王。
瞧!人人都在赞美着魏国女儿的娇艳,人人都在称颂他这位皇帝的功德。今天这个场面,会像夏日里无处不在的热风一般,迅速地刮遍昂州的街巷里弄,甚至传出京城,传遍魏国的疆域。
于是,他身姿愈发昂扬,脸上笑意愈发亲切,时不时地冲着那朝拜的人群挥一挥手。
花车上的缪凤舞,便没有他这般自在了。她从来不曾在身上发上戴这么多的花,也从来不曾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围观过。她身上微微地冒着汗,心中紧张局促,表情僵硬。
可她仍然绷住一个优雅的姿态,虽然她不能明白他将自己呈现在昂州百姓面前的用意,但是她却懂得,如果自己在此时失态出丑,便是在丢他的脸。
花车尾随圣驾,一路向皇宫驶去。身后五万京军逶迤进城,阵型齐整,行进时盔甲震出一片“哗哗”的声音,战靴踏地,“隆隆”作响,军威慑人心魄。
缪凤舞没有回头,她站在花车上,保持着挺拔的身姿,面带微笑,心中却在疑惑着自己未来的去处。进宫?回虹风舞馆?还是行晔另有安排?
在如潮水涌动的颂扬声音,在她惴惴不安的猜测之中,花车一路跟随着行晔,来到了魏国的皇城之外。
她不知道,从行晔下旨将她送上花车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必然她进宫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