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唉,你们说那个……那个导什么的是,是不是哪里有毛病啊?前天他被池迟打,怎么还打笑了?我看着就觉得疼。”
为了方便电影的拍摄,整个村子里的羊都被圈在了一起,虽然山谷中有了春天的气息,但是外面的风还凛冽,牧草更是要再等一个月才能让羊们吃上。
现在,这些姑娘们用来喂羊的都是她们早就贮存起来的干草。
一个姑娘一边往自己家的几只羊嘴里喂草,一边跟另外的两个伙伴说话。
村子里一下子来了一二百号人,她们可弄不懂那些自己从来没听过的称谓,最多记住的是池迟的名字,因为她就住在那辆黑色的大车里,早上会跑步路过她们家的门口,偶尔还会分给她们一些糖。
最重要的是,她太漂亮了,就像是传说中的仙女一样,就算穿着和她们差不多的衣服都能显出一些和她们的生活没什么关系,但是能让她们分辨得出的东西。
“你说那个是导演吧?”
另一个姑娘笑嘻嘻地说。
“我看他对别人都厉害着,只对池迟……你们说他和池迟是不是一对儿啊?”
“不能吧?那个导演看起来可不小了,要是在咱们这,说不定他的娃儿都跟池迟差不多大了。”
“有什么不可能?去年文娟的姐姐不就嫁给了镇上那个有钱的老鳏头儿,俺娘说了,他们男人就好年轻的。”
十六七岁,在这个村子里已经是大半个劳动力,帮家里做几年活儿就等着嫁人了,对于那些带着荤腥味儿的事情,这些姑娘们已经开始懵懵懂懂地接触了。
这话一出,两个姑娘都发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声,只有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那个女孩儿猛地扳着一头公羊的脚往这两个人身边一推。
“光说话,你家羊都吃到我这边来了。”
“不就一把草么,你还厉害了?”
说池迟和宫导演有一腿的女孩儿甩了一把干草到对方的脚底下,斜着眼看着那个女孩儿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天天跟人家电视里的大明星在一起,又是吃糖又是送饭的,还真以为人家能给你多大好处啊?说都不能说了。”
脚上占了一堆干草叶子的女孩儿仰着下巴说:
“我只知道现在人家在咱们村子里天天花钱,用了咱们的房子给钱,吃了咱们的饭给钱,拉着去拍几天的戏就给一头羊,你要是觉得这些好处不想要你别要啊,占了别人便宜还背后说瞎话,我可干不出这种事儿来。有本事去村长面前说,不要钱不要羊去说啊。”
正好喂完了自己家的几头羊,义正辞严的女孩儿转头就往家走,身后的大长辫子差点抽到了那个说瞎话的人脸上。
“叶芽儿!你就得意吧,别以为你能得意几天,跟着大明星还以为自己也是大明星了?怎么不对着牛眼看看自己的脸?等他们走了我看你还得意什么!”
另一个女孩儿看看自己犹自嘴硬的伙伴,赶紧追到了叶芽儿的身边说:“我可什么都没说,芽儿,你可别去找村长。”
叶芽儿又往前走了几步来转头对她说:“你可别听她的,她说的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了,说不定咱们就不能演电影赚羊了。”
演电影换来的羊,在这些女孩子的心目中相当于嫁妆,或者说是自己能赚到的第一份属于自己的财产。
听到没有羊了,那个女孩儿大气都不敢喘,只能跟着叶芽儿闷头往家走。
又走了一会儿,她们就路过了今天的电影拍摄现场。
刚刚还被她们挂在嘴边的池迟依然穿着那身村姑的衣服,可是一抬脚就踹翻了一个土匪打扮的男人。
两个女孩儿不禁看得呆住了。
太、太厉害了。
看完了池迟拍戏,叶芽儿拎着装干草的空袋子继续往回走,她身后跟着的女孩儿突然出声对她说:
“叶芽儿,其实我们都可眼馋你天天跟池迟在一起了,他们说你跟着池迟五天就能赚一头羊回来,那等他们走了,你不就比我们多赚了六只羊了。”
六只羊啊,养一年的大羊一只能卖好几百块甚至上千块钱,这些年山下的人日子好过了,就喜欢进山找一些“纯天然”的东西,他们村子里年年有人赶着年前来收羊,价格一年比一年高,如果叶芽儿真有那么多羊,大羊再生小羊,等到她嫁人的时候,那嫁妆可足够让她找个镇上的好人家了。
“芽儿,刘婶子昨天来我家还跟我妈说,怕你嫁妆多了她就拿捏不住你了。我妈说你这是得嫁到镇子上了,跟兰花一样嫁镇子上开个小卖铺,以后生孩子去医院里生,孩子长大了不用爬山上学,也不用种地、放羊。”
以前这个女孩儿说话的时候都是说“俺”,自从村子里来了这个剧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嘴里“我”多了,“俺”少了。
她自己还觉得有些别扭,几个小姐妹里面也就叶芽儿没觉得她是在“出洋相”。
此时此刻,她说的是叶芽儿的未来,用着憧憬的语气,仿佛那就是她期望的生活。
这些话落在叶芽儿的心里只让她心口发酸,于是头也不回,话也不说,快步回了自己家。
灶上还留了两个馒头一碗炖菜,显然家里的其他人已经在她喂羊的时候草草吃完饭就走了。
每天中午闲着就去剧组周围看热闹已经成了整个村子的余兴活动。叶芽儿吃了一口馒头,一口炖菜,想到的却是池迟昨天递给她的面包。
真香,真软……就像池迟过的日子一样,被一群人跟着、围着,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不指望地,也不指望羊。
更不用指望着家里爹娘的脑子和良心,不用怕自己嫁妆多了别人就说自己的闲话。
一样是闲话,村子里的人说池迟和宫行书如何如何,哪怕说一万次,只要让池迟和宫行书听见了一句,那倒霉的就是说话的人。可是,那些人说自己……自己就只能受着。
前几天,她们演的戏拍了几场,准备了那么多天,一场戏拍下来其实时间那么短,在拍戏的时候那个姓王的副导演一个劲儿地在夸她,因为叶芽儿一点儿都不紧张了。
王副导演还让她传授一下心得,她只会抿着嘴微笑,她可不能说,在心里她把自己当成了池迟。
无论是镜头,还是亮的让人眼疼的灯,对池迟来说那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了。
就像她珍藏的糖,她一口又一口小心咽下去的面包。
……
不出卫从武所料,那两个杀了卫小二的土匪所在的寨子果然不肯善罢甘休,他们先是在山下设了暗哨,又企图伏击下山办事的卫从武,可惜卫从武手下没有弱兵,又兼作风狠辣,反而让他们接连不断地损兵折将。
就在那个土匪头子焦躁不安的时候,他们前一阵儿抓来的一个穷酸书生说他有办法彻底端了那个世外桃源一样的村子。
因为他看过卫从武的一封信。
信上说有个“王先生”要来见卫从武,这个王先生一定身份特殊,因为卫从武曾经说过要保护他的安全,安全地来,也安全地走。
穿着破烂的书生姓李,正是当初从大燎寨逃出来的那位教书先生,他珍而重之的长袍早就被人夺走,就连身上的棉褂都未能幸免,这个匪寨并不在乎他的满腹经纶,将他当成了最不好用的那种苦力。
与现在的生活相比,曾经大燎寨的生活像是仙境一样,可是为了能在这种极端恶劣的环境中活下去,李书生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他的“仙境”。
他说他可以写一封信假冒“王先生”把卫从武从寨子里骗出来,他还能带路,让他们找到卫从武的大本营。
信写好了,土匪们却并不知道该如何把这封信送给卫从武让他相信这封信的真实性。
终于找了一件不那么破的棉袄穿上的李书生给了一条计策。
山下的城镇口多了一具流血至死的尸体,尸体搬开之后,人们看了他死前用血写的“王”字。
过了一天,又多了一个受重伤的人,他走进镇子里,呼喊着王先生的名字,然后死在了街头。
这次,有人拿走了他怀里的那封信。
用了足足两条人命,李书生穿上了一件半旧的棉长袍。
镇子上的眼线把这封信送到了卫从武的眼前,信上说王先生现在被困在了隔壁的镇子里。
去,还是不去呢?
去了,可能是陷阱,但是不去,就要面对“王先生”死的危险。
卫从武纠结了片刻,还是带着寨子里大半的人马出去“打猎”了。
他们走了大约半天,匪寨倾巢而出进逼到了大燎寨的寨门口。
与赫赫有名的“牛瞎子”比,他们的实力真的不强,十条枪,几个土雷和手榴弹。
但是他们下手够狠,狠的对象,是一寨子的妇孺和七八个留守的男人。
更不用说,他们还有李书生指路,指的就是他当初逃离大燎寨的那条路,可以让他们两面包抄整个山谷。
战争是突然打响的,那个时候杏儿正在和花嫂子讨论做鞋的花样儿。
一声枪响,杏儿猛地去摸自己的腰间,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杏儿”。
花嫂子猛地站起来推着杏儿往屋子里头走,衣柜的下面是一条能藏人的密道。
“你先进去。”
花嫂子对她的杏儿妹子说道,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坚毅果决。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痛呼,显然是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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