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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连告捷的周唐大军气势如虹,乘胜追击,一举收复诸多失地。反观之前令人恐慌的后晋,却是兵败如山倒,一溃千里,毫无反抗之力。每每两军打个照面,后晋就鸣金收兵。以致周唐大军除了一开始损失的一万余人,以及初战时死伤七千,后来数十日竟几乎没有伤亡。
这实在要算一次振奋人心的大捷。
捷报传回周唐京城,满朝上下一片称赞。周帝也十分高兴,诏太子等人尽快班师回朝,以受嘉奖。
明明看上去歌舞升平,其实早已暗流涌动。
太子李重晦与白嬛在领旨的当夜,便收到东宫势力的臣子传来消息:宫城中有大动作,先是东宫羽林卫出身的禁卫军全部撤换;紧接着曾任东宫洗马的北军步兵校尉、执金吾被无故调出皇城。
次日,原东宫掌印太监、现任殿中监佥书太监被贬,竟只因为他沏的茶太烫。
白嬛暗中收买的尚宫、尚食、尚寝三局女尚宫无一例外,全部因收受贿赂被关押起来。
周帝还命京兆尹协同九城兵马司全城戒严,声称宫中出现了刺客。百姓行走在大街上,能随时见到带刀卫士列队而过。
如此显而易见的形势,百官纷纷嗅出风向:易储的决策一旦有了定论,就不会因一场胜仗而轻易改变。
周帝一直在容忍,只等太子的言行积累到触及底线的那一刻,便是雷霆之怒的爆发。
彼时月夜,丹薄媚等人正在城中衙门的大厅议事。众人还在疑惑,为何收回的国土多是仅有少数老弱的空城,若说因为瘟疫而死,那死的不应该全是青壮年。
正是这时,从京中传来的密报到了。
太子李重晦展开看了许久,双手微颤,额上有冷汗瞬间滑落。
白嬛见状,心中一沉,走过去问道:“发生何事?”
太子盯着她,六神无主,慢慢将密报递过去,也不顾丹薄媚、王唯安、崔夫人、庆忌、白月真在场,轻声道:“今上设了一局鸿门宴。”
白嬛将密报反复看了三遍,神色凝重,却仍道:“只有宫城大换血,东宫与白氏在朝中的人脉却没有被波及,看来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今上还在给你最后的机会……”
太子隐隐有了预料,不忍地闭眼,道:“你是说……”
“能将宫素置于死地的证据,将是你向今上表忠心的投名状。你是要舍‘宫城’而保‘朝臣’,还是舍‘朝臣’而留‘宫城’,全在你一念之间。”
这一刻,宫城已是宫素的化身,朝臣也是东宫之位的影子。
周帝清扫宫闱,而保全朝中东宫人脉,已在很明显地告诉太子唯一的活路。
“可是,你叫我怎么能……去捏造……”太子想起宫素绝代风华的姿容仪态,想起两人宫阙上遥遥相望。他一语失声,痛苦地埋下头。
白嬛见他这样优柔寡断,不禁冷笑,哼了一声,道:“用不着你来动手。什么时候,这些肮脏的手段不是我替你做的?你横竖只有自己,我肩上却背负了一个家族的命运,由不得我任性清高。”
她将授意丹薄媚与王唯安几人的计划告诉太子。
丹薄媚没想到太子妃竟让他们几人同时去办此事。不过仔细一想,关系储君大位与成千上万高官氏族的身家性命,自然不能把希望,系于一个不知深浅的人手中。或许相对而言,白月真、王唯安、崔夫人三人才更让白嬛重视。
他们毕竟是八族之人,能力与势力都拿得出手。尤其白月真本来就是白氏之人,当更加用心办好此事。
丹薄媚望着门外皎洁的月光,且听风吟,心中很平静。
她知道,扳倒*会的罪证是太子对今上的投名状,意在保住东宫之位。而这亦是她对太子妃的投名状,意在平步青云,不容有失。
即便只为大儒、庆忌的家眷、以及青上仙宫讨回公道,此行她也势在必得。
太子听完,一言不发。
事到如今,他早已没有拒绝的权力。
次日,太子呈递奏本。对今上感恩戴德、称赞太学宫学子的同时,顺便提到关外疫情蹊跷,且伪晋尚有余孽。他率军驻扎此地,势要追查到底,不得不辞谢嘉奖,请移恩太学宫诸位学子。
一众学子刚回到太学宫,即将迎来秋闱科举。
周帝不出所料,恩准了太子请求,赶在科举前,直接任命功劳最大的几人出任地方父母官。
这已相当于两榜一甲进士的入仕官职。
而丹薄媚正在其中,被委任南康府松隆县丞,官居正八品上阶,即刻赴任,庆忌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