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与傅世子提了亲,你怎么就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五车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也就是你爹这样的,才教出你这么个没心肝又两面三刀的东西!你也不瞧瞧,你与傅家那孩子可是至交,开玩笑也不许这样!”
谢江山对自己这儿子可谓是了如指掌,听见这一句倒是觉得奇怪起来,道:“他说什么了?”
“他说我最近给人家做媒不对,说京城里又有个漂亮姑娘当了别人家的媳妇儿,我瞧着他这意思,倒像是看上朋友妻了,这还有没有个规矩了?!”
谢夫人口气可不大好。
谢江山一听,再挑眉,又看向自己儿子,起身便去哄自己夫人:“好了,夫人也别生气,我回头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小子,叫他不听话!”
谢方知心里鄙夷他爹,老神在在坐在案边,就倒了一杯上好的雪芽。
待他爹哄走了他娘,谢方知便嗤笑道:“您这话也就哄哄我娘。”
“你再废话,当心我回头请家法抽你。”
谢江山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他与他夫人是伉俪情深,这么多年走过来,一路都是顺遂,少有红脸的时候,不过对儿子,向来棍棒下头出孝子,更何况谢方知没改好之前,着实令人生气。请家法的时候不在少数,他们谢家也就是家风好,至于谢方知是怎么长歪的,谢江山心里有数,那是不得不歪。
心里叹一声,谢江山又道:“那姜四姑娘没抢到手?”
若依着谢江山的脾气,这女人就该用抢的,管他什么兄弟不兄弟,但凡能抢的就抢,遇到个可心的姑娘不容易。
不过看谢乙这样子……
谢江山摇了摇头,一副看不起自己儿子的模样。
谢方知心里闷着一口气,牛饮了一杯,只道:“若朝中那些老顽固们听见父亲这话,约莫是要气得发抖吧?天知道您竟然也是个道貌岸然之人。说起来,我娘胳膊肘也是朝外面拐的。”
“你也没跟你娘提过,你是喜欢姜四姑娘的啊。”
所以这事儿,怪不得夫人。谢江山也是胳膊肘朝里拐,向着自己夫人的。
谢乙哪里能不知道他?
一听这话,他便笑了一声:“叫她知道,不一样戳着我头骂,说我不该觊觎朋友妻?现在我是坑了傅臣呢,还是坑了他呢?”
这约莫是一个问题。
谢江山想起最近朝中发生的事情,只道:“你与傅臣迟早要对立,逃不过的,端看是早晚。傅臣得皇爷倚重,你心机也深沉,背后算计颇多,我现在也没明白,魏王那个儿子,你留着干什么。”
“萧纵无情,章太妃可是个有意思的人。”谢方知转了转手里的茶杯,他道,“魏王是个孝子。姜荀现在还没察觉出什么来,这人是帮着萧纵的,我得提防着。不过话说回来,若我真与傅臣撕破了脸,怕是先因为女人。”
这些人个个心眼子多,也看的通透。
谢江山与谢方知都不是庸人,他们说的话,在这里听着平平无奇,若是放出去,却要惊掉无数人的下巴的。
谢方知终于还是心里苦,他忽然道:“我与姜姒,约莫是无缘。”
“瞧你这样,似乎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父亲,便是她哪一日杀了我,也是我活该。”谢方知说了这样一句。
谢江山拧眉:“你该不会是污了人姑娘清白吧?”可不对啊,若这样,姜四姑娘怎么还嫁傅臣。
谢相的好奇,只换来谢方知一个白眼,他道:“我娘他知道你这么能想吗?”
谢江山但笑不语。
末了,他忽然道:“姜阁老乃是太子之师,傅臣若有什么行动,必定瞒着姜家。”
“此事我知。”
谢方知笑了笑,没说话了。
于是父子两个只烹茶,不再说别的。
而姜姒那边既然定下了婚期,便安心准备着,转眼翻过了年,各衙门里开了印,正月一过,皇爷的御驾便启程往山东祭孔去,礼部早已经下发咨文,太子随驾前往,七皇子等人留守京城,由顾严德、姜阁老等人一起统摄朝政。
姜姒与傅臣成亲之事,也成为整个京城里那一阵最引人注目的一件大事。
京里传了这么多年的金童玉女终于要在一块儿,不知多少人扎了姜姒的小人,又不知多少人感叹傅臣下手太早,这样娇滴滴一个美人,转眼就要乘他人妇,难免叫不少慕名的男子唏嘘。
三月十一,距离成亲之日只有两日了。
谢方知人在家中,闷酒一壶接着一壶地倒,挖个墙脚,人墙脚没动,自己装什么圣人,还要巴巴贴上去?
山东那边的情报一茬接一茬儿地回了来,可却很久没有看见自己想要的。
上一世,七皇子应该已经按捺不住动手了。
可是现在却毫无消息……
“啪”地扔了酒杯,谢方知抬眼看向门口。
孔方进来了,到他身边来,压低声音:“大公子,世子爷来了。”
话音刚落,孔方人才退开,外面就已经瞧见了傅臣的身影。
谢乙脸上的笑容一下绽开,有门儿了!
“傅兄这是要娶美娇娘的人,怎么有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