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念着恕罪,头在地上砰砰作响。
“求贵妃娘年恕罪啊!贵妃娘娘,贤妃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另一个婢子倒还聪明,知道楼横波最是心善,明明是回贵妃的话,身子却微微侧向了贤妃的方向。
说起来着贤妃楼横波,在宋弥尔眼里也算是一个难得的人了,如今,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她最是心善,上次阿然的事,贤妃还特特为了抄了往生经,送来宋弥尔处烧了,这次罗茜出了事,陛下本来是要将罗茜身边的宫女一同赐死,也是贤妃劝诫,才发去了冷宫做杂役,倒是挽救了几条生命。这样一来一去下来,大家也都知道了贤妃心肠好,但凡有求,能找贤妃的一定想尽法子去求贤妃。
“布匹可都是毁了?”
宋弥尔走到近处,压低了声音开了口。宋弥尔的声音软糯,配着她还未长开的面容和身形,越发的像小孩子,宋弥尔身边亲近的清和等人,自小与她长大,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而陛下与太后赐下的落雪和修竹却因为与宋弥尔的关系还不甚亲近,知道也不便说出口。好在还有淑节在身边,经了淑节的提醒,宋弥尔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因此这段时间以来,说话都会故意压低了声音,让人听起来更沉稳些。
众人见皇后到了,忙不迭地向宋弥尔行了礼。
柳疏星满脸不情愿地低了眼睛看了看矮了她半个头的宋弥尔,草草地半蹲身子福了福,却是一句话不说,看得宋弥尔身边的清和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宋弥尔眼角扫过,拍了拍清和扶着自己的手背。
“回皇后娘娘的话,布匹烂得不成样子了,已是不能制衣了。”
一旁的尚衣局女官见贵妃贤妃不曾开口,便朝宋弥尔恭敬地回了话。
“谁是段淼宫中的宫女?”宋弥尔柔了声问道。
那个涨红了脸的宫女朝宋弥尔磕了一个头,“奴婢便是。”
“清和,将锦缎拿给她。”宋弥尔不耐烦处理这些小事,但身为皇后却又不得不担起这些担子,宋弥尔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又道,“段昭仪进退得宜,甚得陛下与本宫的心意,本宫还指望她这次宫宴能好好表现,可别辜负了本宫的一番期许。”
那宫女见鲷绸没有了,却赐了比鲷绸更为华贵的锦缎,那宫女又惊又喜,朝着宋弥尔连连磕了好几个头。
“好了,”宋弥尔喝止了不停磕头的段昭仪的宫女,转而看向那何昭仪的宫女,“你可知错?”
那何昭仪的宫女先是一愣,见宋弥尔虽然身量未足,但锦衣玉面,自有威仪,就那么肃然看着她,当下软脚一软,如蚊声呐呐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皇后娘娘恕罪?“
“哦?何错之有?”宋弥尔不由得挑了挑眉,却不知道她自己这动作像足了沈湛,只是她年纪尚小,分辨之下,却仍差了那么几分沈湛风流拓落的神韵,却仍然让一旁注视着她的柳疏星微微怔了神,似在回想,这神情如此熟悉,好似在谁身上见过。
那宫婢听见宋弥尔问话,又是愣了一愣,才回道,“奴婢不知,奴婢。”
“本宫不知那布匹何人所毁,但若是你毁的,你便该当受罚。”
宋弥尔话刚落音,便见那宫婢抬起头来,神色惊惶,呐呐又要发声,宋弥尔当即又道,
“若不是你做的,可你在这尚衣局门前公然与人喧哗吵闹,坏了规矩,你也该罚。”
此话一出,那宫婢本是跪得笔直的双腿一下就软了下来,瘫坐在自己的脚跟上,“奴婢知错,求皇后娘娘责罚。”
宋弥尔又转向一旁脸色已然好转的段淼的宫婢,“虽说是你家主子的布匹被毁,但你大可以找本宫或是贵妃她们做主,未弄清是非曲直便在此大吵大闹,你说本宫该不该罚你?”
那本还为自己的主子得了上好的锦缎而暗自高兴的宫婢,瞬间便白了脸,恭恭敬敬道,“奴婢知错。”
“既然知错,那就一并罚了。”
宋弥尔话刚落音,那两个宫婢的脸色又白了一层。尽管宋弥尔还未长开,历经的事又太少,威仪不够,一些年长油滑的宫人和胆大或如柳疏星、尉迟嫣然一类的妃嫔们,总是对她少了几分敬重,但大多数的妃嫔与宫人,不惧着宋弥尔,却也是惧着这天家皇权的,因此,当宋弥尔说出要惩罚这两个宫婢时,不仅这两个宫婢脸色一白,就是周围尚衣局的宫人们,也是将头埋得更低,战战兢兢生怕扯上自己。
“娘娘恕罪!”
宋弥尔正待开口,却是有两道声音从背后传来,原来是何昭仪携着段淼来了。
只见他们未坐步辇,两人互相支撑着,一路小跑到宋弥尔身边,已是气喘吁吁,但却也维持着宫妃的仪态,哪怕下一口气都要喘不上来了,也勉力保持着身姿,放缓了呼吸,仪态万千地行了礼。
宋弥尔见两人相携前来,面色已是缓了许多,又见两人礼仪完备,早就翘了翘嘴角说道,“起吧。”
何昭仪率先站了起来,急急朝宋弥尔道,“皇后娘娘,这原是误会一场,妾听说这事,便先去找了段昭仪,故而来迟了,我们两人的宫婢,能不能。。?”
宋弥尔看了一眼一语不发却也望向自己的段淼,和微有汗珠停在鼻尖的何孟婕,心下暗道:这何孟婕倒是个护人的主,口中却是不让分毫,”既是误会,为何要闹到如此境地?”眼看着何昭仪呼吸一窒,宋弥尔又才道,“既然你求情了,那就一人杖十,让医女去宫里边候着!”
那两个宫婢连同何孟婕等人,一听这处置方法,当下便是一喜,两个宫婢差点低泣出来,使劲朝着宋弥尔磕着头。
不得不说,宋弥尔这一招,却是用得甚妙,不仅昭示了皇后的威仪,更得了人心,博了个仁德的美名,连旁观的柳疏星,也暗自点头,自认若是让自己处理,怕也是只有这招最是好用。
。
处理了旁生枝节的宫务,宋弥尔一回到宣德宫,便像卸下了担子的旅客游子回到了家,整个人都松松垮垮了起来。
却不想,刚进两仪殿,就看见朱律和一个男子,正坐在两仪殿的大厅中,等着宋弥尔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