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道:“当家的不日即归,我会转送,放心。”
“如此,”宋弥尔点点头,“多谢,告辞。”
她拱手示意,转身即走,片刻没有停留。
老妇人在她身后又轻又快地将门关上。
出了巷子,上了马车,朱律那股子兴奋劲终于泄了出来:“主子,有权势可真是一件好事啊!您看看咱们再玉器行,稍稍透点底,这待遇霎时可就不一样了!”
“这是自然。”身份背景,不正是所有人所追求的东西么?
朱律又压低了声音兴奋道:“主子!这皇家的联络点比起咱们宋家的可差远了啊!咱们可是一整个玉器行呢!多大手笔!瞧瞧!皇家这个,也太隐秘低调了吧!”朱律伸出手来,大拇指在小指头上面一丁点那么一掐:“也太小气了!瞧瞧咱们的人手、规格,哪一样不是好得不得了?秩序井然、训练有素,而这个嘛......啧啧。”
宋弥尔失笑:“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人家不过是低调一些......”说到这里,宋弥尔顿住,她突然意识到,为何不论是沈湛、还是先帝,古往今来任何皇帝,都对世家如此忌惮了。之前她只知其然,却不知道其所以然。而今朱律不经意的一番话,却好似叫她瞬间顿悟。
是了,连朱律都觉得,皇家比世家差了那么一些,宋弥尔自己也曾为江南就是宋家大本营,为宋家的百年沉积下来的基业、为宋家数百年来都人才尽出而自豪。那么在那个位置上坐着的人,又怎能忍受有人在民间的呼声、权力竟然盖过了自己?
想清了这一点,宋弥尔猛然想到,宋家一向低调、不参与皇家之事,颇有些半壁世的心态,又数百年积累,无论是谁在位,自然都要掂量两分,又加之宋家的淡然,也不会轻易选择向宋家动手。可如今却觉得,宋家本就已经有了声望,有的事情,不是你不做别人就会相信的,上位者最怕的自然是有人推翻他的位置,何况这个人,实力、财富、地位、手段,可能隐隐都与自己齐平?还有自己没有的百年积淀?
就算这人这家没有这个打算,难保以后不会有,谁不想自己的江山世代传递下去?宋家不会去赌皇家会不会动自己的这个可能性,而皇家自然也不会去赌宋家会不会永远不会有谋反之心。
更何况——
更何况别人看到的,或许就是宋家表面淡然,背后小手段众多,消息点都堂而皇之地设起来,江南大本营不说,连儋州都如此放肆,难不成还真不将皇帝放在眼里?!
宋弥尔越想背后越是惊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若真是,若真是这样的死局,宋家情况不妙,自己今日递上去的东西,会不会成为宋家败亡的导火线?!
宋弥尔反复回想自己在递往两边信中的内容,确保没有丝毫遗漏也没有将宋家牵连到内——她在宋家的竹筒中已经反复提醒,一定要尽早撇清宋家与卫家的关系。不过即便自己不说,宋家也能想到。现在只能期盼,沈湛不是那么愚蠢,凭着这点东西,就想咬到宋家身上了。
可除此之外,自己是不是还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才能缓和皇家与宋家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