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来无回!”四子杨秀拍案而起,顾不得打翻了酒壶,厉声质问道。
阿史那见群臣议论纷纷,皇子对他怒目而视,依旧毫不慌张,“中原人的礼仪之祖是孔子,论语里有一段话,林放问礼之本。孔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简;丧,与其易也,宁威。由此可见,你们的礼求实不求形,所以我若向隋皇参拜,不过是趋炎附势,而隋皇向我参拜则是礼贤下士,各位以为哪一种更合乎礼呢?”
好一个阿史那!杨坚打量着这个突厥王子,从他丑陋的容貌和野兽一样的打扮怎么也看不出这厮还熟读论语!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睹瓶中之冰而知天下之寒。敌手对自己如此了解,实乃心腹大患!心腹大患呐!
杨勇,杨秀根本无力争辩,悻悻地坐了下去。
杨坚心想:“唉!大意轻敌,让突厥人占了先机,看来下面必须步步谨慎。”
为化解尴尬,他主动举起酒卮,贺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兄弟相聚,应共叙情谊。来使和诸臣当同吾与皇后,痛饮此杯!”
阿史那哼哼一笑,和两个跟班得意洋洋地回到席间,不及杨坚先饮,就将杯中酒一股子地喝掉了。他还咂着嘴,大声喊道:“哈哈!好酒!确是好酒!”帝后和众大臣只得不情不愿地跟着咽下,杨坚恨不得挥剑把他那条蠕动的舌头砍下喂狗!
孰料刚一放下酒杯,阿史那又开始酝酿新的阴谋,“听闻隋朝皇后倾国倾城,连天上的雄鹰看见也会掉下来,水里的游鱼看见也会跳上岸,所以特地为皇后准备了一件宝物。”
独孤皇后微微一笑,“多谢来使美意。”
阿史那一摆手,瘦高个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鎏金折肩单环状把手錾花壶,那壶侈口鼓腹,纹饰精美,沉甸甸地交到了阿史那巨大的手掌上。他用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轻轻把壶盖夹了起来,刹那间,无数道白光从壶中喷涌而出,大有直插青天之势,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三子杨俊生性沉迷女色,爱好奢侈,天下奇珍异宝他也见识颇多,见到眼前这瑰光焕然的场景,他急不可耐地问道:“壶中是何宝贝?竟如此神奇?”
阿史那缄口不言,只将壶一倾,一颗浑圆溜光的珠子就嘟的一声滚到了他的手上。虽不似在壶中那样光芒四射,不过依然散发着温暖明亮的荧辉。“此珠产于漠北,来自火山深处,昼则观之如星,夜则望之如月。若人在百步之内,能发丝毕现。”阿史那夸耀道。
杨俊一瞧,嘻嘻哈哈地调笑他:“哈哈哈,我当是何物!不过是颗夜明珠,虽然难得,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其他人也交头接耳,嗤嗤地笑了起来。
“那好,现在请隋朝君臣一睹此物的神奇之处。”
阿史那索来一盆清水,将水均匀地倒在地面上,形成一个空心水圈。然后他把夜明珠轻轻置于水圈中央,遂退出圈外。台上的杨坚夫妇,以及台下的五位皇子和离得近的大臣,皆拉长了脖子,探着身凝神屏气地盯着夜明珠。突然,水圈起了变化,本来纹丝不动的水却开始微微发颤,泛起了鱼鳞一样层层的涟漪,紧接着就开始慢慢向夜明珠汇集,如鬼使神差。终于,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筵席中央鼓起一个差不多铜盆大小的“水包”,阿史那俯身将珠子一取,“水包”跟着珠子被取走的方向一跳,然后还是“啪”地摔碎在地上,顿时水花四溅,八面横流。除了三个突厥人,连杨坚也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珠子又叫聚水神珠,大漠行军,最忌缺水,掘地二尺将此珠埋下,只消一夜,挖开埋处,便水如泉涌……”矮胖个比划着解释到。
阿史那猛地手一挥,矮胖个立即止住了话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这样的宝物天下独一无二,为表我部的诚意,只需八千万钱,聚水神珠就属美丽的皇后了。”
杨坚一听,如冰水浇头,利剑穿心,真是好狠的一招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