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进身体顿住,面露犹疑,忽然不知为何突地点点头,“好!”
……
安平城李府偏院内,桌上的残羹冷炙正被服侍的下人撤去,端上了几杯发出淡淡清香的热茶。
李直呷了一口茶水,望着坐在下首和对面的丁丘及裴楚,脸上露出了淡笑道:“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家中难成筵席,还望明德和裴兄莫要见怪。”
“玉泉兄说哪里话。”丁丘笑着摇摇头,伸手指了指自己,“我自离开平远县,一路吃糠咽菜,能得这般盛宴款待,已是大饱口福。”
“哈哈哈,能得明德这般说,那我就放心了。”李直跟着爽朗地笑了笑,对于丁丘自称吃糠咽菜之类的,也毫不介怀。
两人相识已久,他自是知道丁丘家中虽不算豪富,但也颇为殷实,断不至于如此。不过,丁丘性格落拓不羁,仗着学过几手剑术就敢带一个书童独自行数百里路,却是非一般读书人。
“李兄确实是客气了。”
裴楚在旁跟着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也是笑着附和了一声。
这李直说青黄不接,难成筵席,可方才撤下去的那些菜肴,一道道都颇为精致,味道较之裴楚曾吃过的“白螺”田绮萝所做,也不逊色太多。
便是他饮用的这杯热茶,看似寻常,嗅之沁人心脾,饮用甘苦回味,都不算是廉价之物。
“只是玉泉兄,我与裴兄在府上暂住,却还未拜见世伯。”
丁丘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望向坐在上首的李直,出声问道。
裴楚在旁听得也是微微觉得奇怪,他虽未曾在此世读书进学,但日常人情往来自然是知道的。于人家中借宿,于情于理都需要拜见这家主才是。
李直听到两人的言语,却是无声地叹了口气,“也不瞒二位,家翁身体不适,已久不见客了。”
“哎呀!”
一旁的丁丘却是猛地站起身,桌上的茶碗都被其突然的动作给打翻,神色惊怒地望着李直道,“玉泉兄,既然是世伯有恙,这些时日如何能劳烦你在城门接我,小弟实在是……小弟如何能受得起。”
他却是知道,李直家中虽是富庶,然生母早逝,其父思念亡妻,也未曾续弦,是以这李家只有李直一根独苗。
“明德无需如此。”李直轻轻摇了摇头,“家翁只是小恙,并不需我日夜照拂。”
“如此便好。”
丁丘看李直说得真切,稍稍安下心来,重新坐回椅子,忽而看了一旁的裴楚一眼,见裴楚冲他轻轻点头,又朝李直问道,“不知世伯是患了何种病症,或许我等能帮衬上一二。”
“呃……”
李直倒没想到丁丘会突然有此一说,稍稍愕然,随即摇头笑了笑,“只是偶染风寒,过些时日应当就好了,倒不妨事。”
说着,李直又顿了顿,目光似有几分闪烁,“若明德有心,待你高中进士,入了翰林院之后,再来拜访家父不迟。”
“这是应当。”丁丘点点头,又大笑起来,“若我名录红榜,得入翰林院,必要来拜会世伯。世伯三十年前便是翰林学士,正当先前辈多多请教。”
“嗯?”
坐在一旁的裴楚听到这里,心中却忽然觉得有些异样,“这李直之父,曾经中过进士,想来做过高官,只是……翰林院?”
联想起之前在李府家宅外所见的那一丝冲入高天的龙虎气,裴楚隐约觉察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