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之人受到霜寒风雪,他们却不做理会。
大抵,这等教义,为求的是大而全,一些牺牲是必要,也不会去做考量。
只是,裴楚虽知,却并不赞成。
世间事,若总是以去牺牲一部分人而达成,那么大抵到了最后,便是无人不可牺牲。
这一路北上,裴楚大抵对于这方世界的能人异士或者说各大宗门,看得有些透彻。
草莽之中多有血性豪勇之辈,而这些自诩神通术法的得道高人,则畏畏缩缩,全然不够痛快。
不论是妖魔鬼魅,还是尸群肆虐,要么各有计较,要么不愿意插手其中。
真正能将生民百姓放在心上的,少之又少。
修仙、修道、又或者是高居于庙堂,大抵生民百姓,已入草芥。
想到这里,裴楚心中亦是一叹,这些“高人”或许其实做得不少,只是在他看来,应当能做得更多一些而已。
方秋子似也听出了裴楚话中的意思,默然站在一旁,良久才幽幽道:“裴道友,此间事,我等最初也是不知。”
“我儒门未曾兼顾雍州和司州,自是有错。”
这时,远在城头上站立的那名儒生,似听到裴楚的话,飘然落下,走到了篝火旁不远。
儒生望着裴楚,拱手行礼道:“在下荀浩思,这位裴道长请了,其中缘由,非是我等不作为,实不能尔。”
“是有苦衷?”裴楚望向这自称荀浩思的儒生,轻笑一声。
荀浩思看年岁约莫二十七八,面庞白净,只是早早蓄须,所以看着要老成许多。
听到裴楚似有讥讽的问话,神色淡淡,坦然道:“确实有不得已的原因。”
“哈哈哈……”
就在荀浩思话音落下,紫衣长髯的梁道臣不知何时也落了下来,笑着道,“你等儒门将这天下搅得如此,安还有脸寻找借口?”
那荀浩思也不反驳,依旧神色淡淡,瞥了一眼梁道臣,“以你在浮罗教中地位,这等事你自是难以知晓的。”
梁道臣闻言大怒,跳脚骂道:“笑话,若非尔等儒门尸餐素位……”
“且住了!”
眼看双方又要争执起来,方秋子忽然高声喝道,“这天下世道,非是我等所能争论辩驳,且说眼下之事。”
说着,方秋子又望向裴楚道,“裴道友,实不相瞒,此次雍州和司州疫魔横行,以至于百姓离乱,其中乃是有外道邪祟所为。我等三家皆是奉命而来,便是要除魔。”
“是么?”
裴楚微微抬头,望了方秋子一眼。
他对于诸多疫魔尸魔这事,心中早又猜测,不满的乃是这些道门儒门中人,高高在上,却不早早处理。
依他所知的,雍州最初是贼匪、义军、官军这些诸多势力的混乱,虽民不聊生,但还未曾到了遍地尸魔疫鬼的地步。
张万夫横行北地,打破州府,与他言的多是北地豪侠大盗,可短短不过半年多的光景,疫魔肆虐,从雍州自司州北片,已然成为鬼蜮。
方秋子见裴楚目光朝他望来,一甩浮尘,稽首行礼道:“裴道友雷法不凡,还望裴道友能助我等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