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干活干什么?”
“挤牛奶。”
音响老师配上了一段伤感凄凉的音乐,这也是洛一明要导演去安排的。
一时间,易中田老师就成了悲惨的人物。
“我就上去挤啊,根本挤不出来。”易中田老师做着挤奶的动作。
“老职工过来跟我说,不是这样挤的,你得先让小牛吃一口。把那奶先胀出来。”
“我说这小牛怎么弄啊。”易中田一脸茫然。
“你把它放了让他吃啊。”
“小牛栓在旁边。我把小牛解开,小牛一下就冲了过去,狂吃奶。”
我在旁边看着。
老职工说,你在旁边看着干嘛,你挤奶啊,都吃完了你挤什么。
“那怎么弄啊,拽过来啊。”
“好吧,我就拽那牛,根本拽不动。”
“好不容易拽过来了吧,重新把它拴住。”
“才挤了一点点奶,奶牛就发现了,愤怒的一脚把奶桶踢翻了。”
“顺便,也给了我一脚。”
“我摔在那里,我很痛,但不是我身体的,是我的心!”
这就是我的理想吗?
我想不是吧?
易中田老师轻松地说着,后来还笑了。但观众的表情已经不是那么轻松了。
“老职工这会啊,还在旁边奚落我,说你怎么这么笨啊。”
“挤奶还给牛踢了。”
“班长过来说,要不你放牛去吧。”
“班长给了我一根棍子,这么长。”易中田老师比划出四五十公分的样子。
“很结实,我说拿棍干嘛,打狼吗?”
“他说狼倒是没有的,打牛,牛不听话。你就打它。”
“我没管它,我就带了本书啊。装在口袋里,赶着牛出去了。”
“出去之后,牛在那里吃草,我就看书。”
“看了一会,一看,牛没了。”
“还有一头牛在跟前,它正准备往前冲,我赶快拎着棍子过去。”
“我说你站住。”
噗。
观众们还在之前那伤感,凄凉,同情,怜悯一个“才华横溢”的挤奶的易中田老师身上。
这画风突变,大家就笑了。
“你上哪去?”
“牛看了我一眼,然后……走了。”
“最后我的跟前一头牛都没有了,我只好拎着棍子一个个去赶牛。”
“然后很快就把我从畜牧班调出来。到了大田班。”
“然后在兵团干完了所有,几乎所有的脏活,累活,苦活。”
“比方说,有一种活叫脱裤腿。”
“就是棉花苗长到小腿这么高的时候。”
“要把棉花苗下边的两片叶子把它打掉。”
“因为苗只有这么高啊,你这样是够不着的。”易中田老师这会弯下腰,比划着。
“你得跪下来。”易中田老师往下蹲。
“跪下来以后两只手去弄。”
“然后就膝行。”
“一爬就是一天。”
“兵团的田叫条田。”
“那个条田叫作一望无际。”
“根本看不到头。”
“你每天必须从这一头,爬到那一头。”
“然后把另外两行的叶子打完了,再爬回来,这一天的活就算……干完了。”
“要是速度不够,你回不了家,…根本回不来。”易中田老师想到那时的岁月,仍然觉得没有希望。
“那时候,我看着那一望无际的条田,我在想,我的希望在哪里?”
“我看不到希望。”
“现在很多年轻人说我看不到希望,我看不到希望。”
“那你去条田看看。”
易中田老师的声音加重了些,实际上,现在的年轻人,他们所谓看不到的希望,还不至于到达这种困境。
至少,很多人没有到达这种困境。
这样的遭遇让同学们觉得易中田老师的年轻时光不容易。
“后悔吗?”
“不后悔。”
易中田老师一个手用力向下按着,大声道:“因为那是我自己下的决定。”
“我不后悔!”
“到我现在我都认为,当我服从自己内心最强烈的冲动的时候…不管他的结局是怎么样的,不管将来我会吃多少的苦,我无怨无悔。”
“选择即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