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你关系匪浅吧?”
童贯心里微微一紧,但很快又说道:“臣确实因爱惜孙途之才干而向朝廷举荐,但他既已入朝为官,那就是陛下的臣子,臣岂敢再将他视作自己的私人。而且臣之前所提到的那些功劳,兵部等衙门里都有记录在册,可没有半句虚言。而这一回,他虽然行事过于莽撞,杀了青州城内不少官吏,却也是情有可原,实在是情势紧急,非如此不能震慑当地宵小,至于朝中有些人提到的谋逆不轨之心,那就完全是欲加之罪了。”说到正事,他已变得很是郑重,连称呼也变了。
赵佶沉默了一阵,这才道:“照你这么说来,他在青州所做这一切并不算什么过错,反倒是为朝廷立功了?”
“是功是过皆在陛下圣裁。”童贯却来了个顺水推舟:“但臣以为,他要真有那什么不良心思,就不会几次率军冒死平定当地贼寇了。就臣所知,孙途在此番平定二龙山一役中也曾数次身先士卒,甚至因此受伤不轻,这才能激发全军全力而战,以区区一千多人就在两三月内连拔三处山寨,平靖青州一府。”
听他说起孙途在青州征战时的表现,赵佶也不觉为之动容:“他若真如你所言,倒真是本朝难得的一员良将了。只是……如今朝中群臣汹汹,都欲治他之罪,他也确实不顾朝廷规矩大肆杀戮当地官吏,此等行为断不能忍,先河更不可开!太祖皇帝当初就曾立过祖训,终我大宋一朝不得擅杀士大夫
,可他一个武官居然就杀害了一府官吏,实在让朕无法向天下臣民,向列祖列宗交代了。”
虽然皇帝最后几句话说得很是严重,可童贯却还是从其语气里听出了犹豫与松动,这便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可不想就此放弃,便又道:“圣人,有一句话不知奴婢当不当讲。”
“你我之间就不用如此生分了,有什么只管说便是了,说错了朕也不会怪你。”
“奴婢以为太祖皇帝的祖训当然是不会错的。但有时也要分时候,看那些士大夫有没有威胁到我大宋朝廷的长治久安。慕容彦超等辈身在青州多年,却一直未能平定当地匪患,这真是他们的能力不够吗?那为何孙途只到青州不过半载,就能迅速平定三山贼寇了呢?若让奴婢来说,他们分明就是别有居心,想着养寇自重了,甚至是多与贼寇有所勾结。也正是因此,孙途为我大宋,为青州安定,才会用此激烈之法,以达到一劳永逸的效果。
“圣人明鉴,我大宋之国运可在东北,而山东全境,包括青州也在那一方向上,那可是万万不能有丝毫差池的呀。”
这最后一句话可是点在了赵佶的要害处,让他的步子都为之一顿:“利在东北……难道指的就是他了吗?要不然为何上天的启示不是早些到来,当那孙途平定了青州匪患后却有了预兆?”有那么一刻,他还真就疑心上天预示的长生与国运就在孙途一人身上了。
不过赵佶虽然笃信这些说法,但身为天子的他依然还保持着一丝清明:“那朝中那些弹劾他的人又该如何说呢?”即便他是当今皇帝,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得给大家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吧。如今的大宋天子其实皇权并不是太大,远不能与后世那些一言可决天下事的集权皇帝相比。
童贯知其意向后,心中顿时大定。只要赵佶有意,之前没有任何表示的蔡京自然会跟进,而一旦蔡太师表了态,朝中风向自然就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了。
至于说法嘛,他也早有准备:“陛下,如今孙途屡立战功,朝廷不作封赏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因为之前的事情定他之罪,如此做法实在难以让人心服。朝臣也就罢了,可边地各镇的武官呢,他们会作何感想?说一句大胆的话,陛下就不怕寒了天下将士之心吗?若是连孙途这样屡立战功,有大功于天下的官员都能被朝廷随意定罪,按今后西北和北边的那些将士又还有什么动力去为国厮杀?
“如今文贵武轻,我大宋已孱弱多年,可接下来我们还要收回幽云十六州,可还需要这些将士效死作战呢,还望圣人能够体谅天下将士之心!”
话说到这儿,赵佶是真个被说动了,沉吟了良久后,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利在东北,朕可还要指望孙途这样的将士为国征战,一扫百年之颓势呢。他确实不该被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