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云容水淡(二)
晚时阿敏回了府,边上小厮摸清了他这几天的习惯,便不等他问,已是先上前一步回道“福晋今日还是吵着要去,奴才怕只怕”
阿敏蹙眉道“只怕什么,别吞吞吐吐。”
那小厮忙苦着脸道“奴才怕拦不住福晋,办砸了贝勒爷交代的事。”
阿敏没有说话,只沉了脸色朝后院走。那小厮还欲再说,被总管一把捞住,待贝勒爷走远了,才小声骂道“你活腻歪了?怕办砸差事?若真没拦住福晋,让出门去看了牢狱里的那位,你这小命死上九回都不够”那小厮吓的一缩脑壳,仍涎皮咧嘴道“管爷你净吓唬人,哪就那么严重了。”
话未完后脑勺上已经挨了总管一巴掌“你不怕死行,可别连带我你知不知道为这事连带了多少人?连四贝勒都挨了打。天潢贵胄尚且如此,何况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此话一出,那小厮噤若寒蝉,再不敢言语了。
叶熙被禁了足,只不知名兰死活,不由的又慌又气,哭一阵砸一阵东西,再哭一阵,再骂一阵的。府里的小厮们却死认阿敏的话,阿敏说不许叫出,任谁也不敢有放行的心思。
阿敏还没进院子就听见瓷器砸碎的声音,他戎马一生,最是个急性子,紧赶两步,一把推开院门进了正堂。却看见叶熙正茫然失措的盯着手上,大抵是被飞迸的碎瓷片子削了道口子,血只汩汩朝外涌。阿敏一时又急又心疼,忙拉过她的手,边上小丫头递了干净纱布,他忙接过来死死按住伤口。
好一时止住血,阿敏却只瞪着伺候的人“去把这些能伤人的瓷片子都给爷撤了,换成软和的。”满地的小丫头忙答应着,去搬挪那炕桌上、矮几上、百宝槅子上的一应器玩,只一会儿功夫那些花瓶盘子等都被取了下来,有个丫头心实,瞧见砚台怪重的,便怯声问道“贝勒爷,这个撤不撤?”
这边阿敏才将叶熙抚到罗汉床上坐了,回过头去看是那个东西,便嗐了一声,依旧道“这儿没人爱写字,撤了撤了。”
叶熙心中感动,这会儿也软下来,低声道“平时你也够怄人生气了,这会儿又来装。”阿敏嘿嘿一笑,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好说“你在家要好好的,若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我”我了半天依旧没个所以然,还是叶熙忍不住“嗤“的一声笑起来。
天色暮沉沉的,奴仆们都忙着上灯,叶熙踟躇半晌,还是对阿敏道“我实在放心不下名兰,她身子本来就不好了,再经了这牢狱之灾,担惊受怕,我只怕她扛不住。”
阿敏没回答她,却对众人道“你们都出去。”
叶熙本来一肚子的话要问,见他如此正色,反倒将那话噎在喉咙里。人退出门外阿敏犹不放心,看着叶熙本来要张口,忽又转过头,对着窗外道“你们到二门外候着去。”
他赶着叫众人都出去,屋子里便没有来得及上灯,窗外廊下却是明澄澄的,时间缓缓过去,天色已极暗了,人脸几乎瞧不再清,叶熙心气忽然躁起来,口气生硬起来“你别再叫你的人拦我了,明日我必要出去的。”
阿敏想也不想,只道“我说不行。你不能去。”这么话赶话的,叶熙甩手立起来道“你说不行就不行?我明日非去不可”阿敏被激的一怒,将她一把摁坐回去“你什么毛病,性子这么急?我告诉你,因为这事七弟没挣上贝勒名号不说,前天褚英非要上书,褚英,大阿哥啊立下多少军功?虽在圈禁,上书提一提这事能怎么样?却差点被赐死你到底知不知道?还去淌这摊子浑水?你要害死我才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