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道。
楚婵轻哼一声,哂道:“你若不信,回去随便拉个你哥的姨娘问问,便知真假。”
甄缘脸一红,啐道:“这等事,我怎么问?”
“你不方便开口,让你的丫头替你打听也无妨,反正家里的嬷嬷、奶妈子们谁不知道。”楚婵道。
“难道就因这个,你就……就……别有怀抱?”甄缘咬着唇儿道。
楚婵噗嗤一笑,道:“三丫头,你知道女人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无后?”甄缘想了想。
“不对。”
“守寡?”
“不对。”
“那是什么?”
“无后而守活寡。”楚婵淡淡道。
甄缘心中一凉,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决绝之意和深深的怨恨。
“实不相瞒,姐姐在你这么大时,也常常幻想将来的夫君是何等顶天立地的人物,日后要如何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
奈何造化弄人,让我遇着你哥哥,少女情思,尽成泡影。我如何心甘?”楚婵冷笑道。
“姐姐……”甄缘无话可说,自家哥哥实在不争气,若论礼法,和离恰恰是礼法的一部分。
“好在遇到琮儿,更庆幸的是他并不嫌弃我,姐姐才能脱离苦海。这样的日子,即便只能过三两个月,让我死了也甘愿。
你要说我是见异思迁也好,淫娃荡妇也罢,我都认了。只请你别误会琮儿,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楚婵淡淡地道。
“不不……我怎会对姐姐如此想,姐姐品格我素来敬重。”甄缘忙道,“那混账真的没强迫姐姐?”
楚婵掩嘴笑道:“傻丫头,你呀真当他是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姐姐是什么唐僧肉,谁都想咬一口不成?
他对你这样的美人儿都不贪心,又怎会贪图姐姐的蒲柳之姿?我可求了他好久,他可怜我的境遇,才勉强答应替我出头。”
甄缘羞道:“姐姐休要取笑,我哪有你说得这样好。即便那混账没强迫姐姐,定也是觊觎姐姐的人品才貌。若换个相貌丑陋的,你看他会不会管。”
楚婵掌不住,嗤一声笑了,道:“三丫头,你倒对他知之甚深。若他是个不近女色的道学先生,姐姐可要大哭一场了。”
“姐姐……你,怎么尽说这些话,难道男女之间只有那些事,就不能彼此交心,引为知己么?”甄缘红着脸道。
楚婵摇头轻笑,凑到甄缘耳边低声:“傻丫头,等你尝到个中滋味的时候,再与我说这句话罢。”
呀!甄缘闻此虎狼之言,再也撑不住,霍然起身,满面羞红,嗔道:“又说疯话,我不与你说了。我去了,你好自为之罢。”说完匆匆便走。
楚婵在后面掩嘴而笑,顺便向贾琮挥手示意。
贾琮忙上前拦着她,笑道:“三妹妹谈完了?”
甄缘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跺脚道:“闪开,我要回去了。”
“三妹妹,可明白我的苦衷了?”贾琮试探道。
“呸,什么苦衷!男人都一样,见到有好的,就往自己家里拉,哪管旁人呢。”甄缘冷笑道。
贾琮愕然,忙看向楚婵,见她微笑点头,心中稍安,道:“妹妹此言差矣,若琮是这等人,第一个要拉的便是妹妹。”反正四下无人,他胆子也肥了。
“你,无耻。”甄缘又羞又恼,啐了他一口,别过身去,心中气苦,恨贾琮待楚婵都比待自己好。
“只要妹妹不误会我,爱骂便骂罢。”贾琮道。
“方才婵姐姐已解释了此事,就此揭过。我要家去了,祝你一路平安罢。”甄缘道。
“我送妹妹。”贾琮道。
两人一路无话出来。
贾琮见甄缘神色稍霁,面上寒霜消解了许多,眼珠一转,故意欲言又止:“三妹妹,我……”
“何事?”甄缘果然上当,看了他一眼。
“我对不起你。”贾琮叹道。
甄缘冷哼道:“你也知道。”
“他日我定会报答你,以弥补我的过错。”贾琮道。
“你没欠我什么,我如何受你报答?再也休提。”甄缘心中一酸,差点滚下泪来,她心中雪亮,知道贾琮是婉拒自己了。
贾琮沉默数息,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信封,道:“这是我为你写的诗。”
甄缘眼睛微红,别过头去,道:“你留着送人罢,我不要它。”
贾琮默然点头,收回袖内,道:“也罢。只请妹妹记住我方才的话。”
甄缘心中气得要死,这个负心短命的混账,说好了要送人的东西,怎么食言而肥?你再坚持一下,我不就勉为其难收下了么,混账混账!
说话间回到内堂,甄缘与众人告辞。
众人送她出来,在仪门外上了马车,目送她离去。
马车车帘刚刚拉下,甄缘再也撑不住,泪珠儿滚落下来,掩面抽泣。
贴身丫鬟忙轻声安慰,替她抹泪。
“姑娘,这是怎么了?”
甄缘摇头不答。
丫头十分聪明,道:“可是因琮三爷?”
甄缘恨恨地道:“以后再不许提这个没心肝儿的混账1
丫头忙点头,抿嘴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道:“有人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把这个转呈小姐,小姐定然也不想看,我把它撕了。”
“嗯?”甄缘忙抬头,一把抢过来,道:“谁给你的?”
“那人小姐不许我提呢,奴婢不敢说。”丫头古灵精怪地道。
“呸,再与我打趣,仔细你的皮。”
甄缘瞪了她一眼,拆开信封,轻展云笺,定定看了半晌,再抬头时,早已泪如雨下。
但见笺上写着:
唐多令·赠缘妹妹
再游江南,故人风采胜昔,奈何羁旅,转眼分别,怅然若失,故赋此词以赠之。时八月朔日也。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三年后重过甄楼。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
燕子断矶头,故人曾到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