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就有军中工匠送来几辆大车,运送贾珍遗体。其中一辆车上摆满了切割腌制好的虎肉、鞣制好的虎皮、拆洗烘干的虎骨、虎筋等。
贾琮大喜,还以为这头老虎被充公了,没想到又还给自己,还是打理好的。
当下重赏了来人,命小厮们装裹好贾珍遗体,又派人快马飞回报信,才换上素服,辞了冯紫英等人,缓缓出了大营,返回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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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庆堂
东西二府诸人已得了快马传回的消息并宗人府下的核查文书,均哀痛贾珍死于非命,尤氏更是当场哭晕过去数次。
众人忙又请太医、灌参汤等,又连声劝解安慰于她。好歹止住了哭声,荣庆堂上已是一片愁云惨雾。
贾母抹了抹眼泪儿,开口道:“珍哥媳妇,你也莫要太过悲伤,咱勋贵人家就是这般,外人看起来富贵体面,其实有多少苦唯有自己知道。
不说出兵放马,战死沙场那是常事,即便太平年月,也有性命之危。好在此次珍哥儿是伺候圣驾打围折损了,也算是为陛下尽了忠,总比他日病死床榻之上来的光鲜体面。”
“我知道你担心珍哥儿没了,往后无依无靠,若你这么想那就糊涂。你是东府太太,又有诰命在身,谁敢不敬着你?蓉哥儿……”
贾蓉忙站出来答应,垂手侍立,听候训示。
“你老子不在了,往后东府就是你做主了,我不管你干什么,只与你说一个‘孝’字,日后定要好生孝敬伺候你太太,否则不单是我不依你、老爷太太们不依你,朝廷也不依你,可明白?”
贾蓉忙跪下磕头道:“蓉谨遵老太太教训,往后定当恪守忠孝之义,加倍孝敬太太并老太太、诸位老爷、太太、叔叔、婶子们,万万不敢有半分不恭敬之处,否则岂不是自绝于祖宗、自绝于朝廷。”
“起来吧,你能明白这些道理就好。”贾母又对尤氏道:“寡妇失业的日子难熬,我是知道的,往后你没事就多过来,咱们娘儿们几个说说笑笑,日子就过去了。”
尤氏含着眼泪缓缓站起,又扑倒在贾母膝下,泣道:“孙媳谢老太太垂爱,往后自当日夜孝敬老太太并二位太太,只求老太太保重身子,莫以孙媳为念,否则珍哥儿即便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了。”
“快搀起来。”贾母抬手叹道。
贾蓉、王熙凤、李纨等忙上去将尤氏扶起,好一阵安慰。
贾母久惯风浪,死个贾珍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如今怎么打理后事,不可失了家门礼数,这才是最要紧之事。
想了想道:“珍哥媳妇,如今最紧要的是珍哥儿身后诸事,你可有什么章程?”
尤氏道:“孙媳如今心乱如麻、魂不附体,实难任事,一切但凭老太太裁夺。”
贾母点头道:“外面的事就由蓉哥儿打理,琏儿、蔷哥儿帮着应付,里面的事倒有些棘手,如今珍哥儿媳妇精神大损,蓉哥儿媳妇又久卧病榻,大太太、太太又都有了春秋,精力不济……”说着眼睛一扫,落到王熙凤身上。
“我看这几日里面的事儿就由凤哥儿总掌,太太们没事儿都多去帮衬着,阖族里有什么得力的哥儿、媳妇,都举荐举荐,帮着支应支应。”
“谨遵老太太吩咐。”众人都道。
王夫人微一沉吟道:“老太太,凤哥儿年轻识浅,又从没经过这般大事,恐料理不周全,闹出笑话,不如另选贤能为是。”
贾蓉忙道:“太太的意思孙儿猜着了,是怕二婶子劳苦了。若说料理不开,我包管必料理得开,便是错一点儿,别人看着还是不错的。
家父在世时常说,从小儿二婶子玩笑着,就有杀伐决断;如今出了阁,又在府里办事,越发历练老成了。我想除了二婶子,再无人了。太太不看孙儿、孙儿媳妇的分上,只看家父分上罢1
贾母也点头道:“我看凤哥儿挺合适。谁也不是一下生就会办大事,不会办就学着办,如今阖府里也没有比凤哥儿更能干的,太太有时间去帮她看着些也就罢了。”
说着又看向王熙凤道:“凤哥儿,你过去以后凡事莫要自作主张。有了事,打发人问你嫂子要紧,有不明白的就问问两位太太。”
王夫人道:“凤丫头,既然老太太点了你的将,你就去罢。只是如今你大嫂子身子不大痛快,蓉哥儿又年轻不知事,蓉哥儿媳妇又生了病,你两口子过去以后可得多上点心,莫要偷懒儿。”
贾琏、王熙凤忙道:“老太太、太太们放心,我们自当竭尽全力,不敢贪图安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