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伸出来一个人头,长着黑发,脸型狭长,皮肤粗糙,咧嘴狞笑着。
“我的天!”珍尼特双手捂住脸喊道。
“他是谁?”雅森低声问道。
“我的前夫!”
珍尼特放下双手,睁大眼睛,呆望着外面的那人,好像她还想冉证实一下这不可思议的事似的。然后她又惊叫一声,往回退缩。
“拉弗-奥德利斯科?”雅森问道。
“对!”珍尼特抽噎着说“我的天,是他!”
窗外,拉弗胳膊搁在筐帮上,狞笑得更厉害了。后来他大笑起来。
雅森飞快地将珍尼特拉到沙发后面,蹲在她身旁,指着通向吃饭间和厨房的过道说:
“我一给你手势,你就跑进厨房里去,”他向珍尼特耳语道“越快越好。你呆在那里等我回来,千万别动。明白吗?”
珍尼特勇敢地点点头。她在克制着她的眼泪、愤怒和害怕。
“你肯定会这么做吗?”
她再次点点头,声音哆嗦地问:“你想怎么做?”
“我先要看他怎么做再作反应。他要是太过分,我就让他从22层摔下去。”
珍尼特抓起他的双手使劲握握。“当心你自己,雅森。他是个魔鬼。”
雅森信心十足地笑笑。“我也会很凶的。”
他再次冲她点一点头,爬回窗前。
拉弗-奥德利斯科还在那里。他笑出了眼泪花,几乎没法停下来,双于一个劲地拍打筐帮,渐渐地笑得喘不上气来了。
为了不让拉弗看到,雅森退回两步,给珍尼特打了个手势。厨房是屋子里惟一没有窗户的房间,因此雅森认为,他的保护对象躺在那里会最安全。
当他持枪瞄准拉弗时“保护对象”这个词在他心里回响。
保护对象
五分钟前开始她就已经不仅是他的“保护对象”了。
窗外那家伙被粗俗的开心乐歪的嘴脸破坏了雅森满是爱情和柔情的思绪。
雅森将枪口瞄准对方的眉心。
拉弗马上就觉察到了,他做了个鬼脸,同时用拇指勾住嘴角,将嘴拉得很大,其余的手指抓向耳后,然后又将大拇指插进耳朵里,张开的手指在头旁乱动。
雅森简直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拉弗在取笑他,而不是严肃对待他。见鬼,他自以为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
他对他所做的事情一定有相当的把握。
那是一桩什么事情呢?
雅森怎么也猜不透拉弗-奥德利斯科的愚蠢举止目的何在。他只是想吓唬吓唬珍尼特吗?如果是,为什么?
这该死的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拉弗似乎对瞄准着他眉心的手枪满不在乎。
雅森再也找不出什么原因,更别说弄明白对方接下来会做什么了。
卧室里突然传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就像是家俱搬运工将一台冰箱放了下来。
雅森不由得浑身一颤,他猛地急转过身来,又有些犹豫不决。
卧室里发生的事,意味着珍尼特面临着危险。但那也可能是个声东击西的诡计。
拉弗-奥德利斯科幸灾乐祸地格格直笑——虽然声音很轻,但从他脸上看得出来。他在吊筐里上窜下跳,开心地拍打着大腿。那筐子约二米宽、一米高,直晃荡。
卧室里又传来响声——这回是持续性的,伴有回声。
雅森不禁想到了汽车展销厅里的炸药。
当他听到玻璃的叮当响声时,窜了出去。
他相信听到拉弗的笑声尾随着他。
不过这当然只是想象而已。
他对这套房子的结构了如指掌。所以他知道,卧室位于大楼的西侧,窗户朝向哈得孙河和泽西市。
雅森冲进卧室,只见满地都是碎玻璃,被灯光映照得亮闪闪的。
雅森跑过时扬手摁亮了顶灯。
他没有时间诅咒,因为大楼的西侧也吊着一只吊筐。
随着玻璃的破碎声跳进来四个人,其中一个人又接着跳上床。碎玻璃在他的靴底和彩色花纹被罩间沙沙响。那人迅速举起他的贝雷塔枪。
雅森一边开火,一边将身体隐藏进床和梳妆橱之间。枪声在房间里引起巨大的回音。
那家伙还没来得及射击,就被击中,倒在床上。
与此同时,床的另一边的几个家伙向雅森开枪射击。
子弹从雅森头上飞过,打碎了橱镜,嵌进了墙里。
雅森倒在丝绒地毯上,转过身,举枪开火。
床和地毯之间距离20厘米。他迅速冲过去,从床底下射击。
这是对方始料不及的。枪声中夹杂着他们的尖声喊叫。
雅森好像听到隔壁传来沉闷的击打声,但不敢肯定。
他枪膛里打空了,闪电般地将腰带上的弹夹换上。
客厅里悄无声息。
雅森感到自己心跳在加剧。他得离开这个该死的陷阱。白白浪费掉的每一秒钟都令他的心情倍增沉重。
可是,如果他试图跳起身冲出去、中上一弹,那又有什么用呢?那样一来,珍尼特的危险就更大了。
不,他得先解决这里。
他转过身去,听见窗户一侧传来痛苦的呻吟声。他双手一撑,猛地站了起来,发现一个家伙躺在床前,离他一米远。
雅森本可以一脚踩得他血流满面的,但对方有武器挡着。
受伤的那家伙绝望地想举枪射击。
“你算了吧,”雅森说道“把枪扔掉。”
那坏蛋不这么想。他知道,就算他现在放弃,他同样是一死,既然他失败了,他就别无选择。
雅森射出了愤怒的子弹。一颗将那坏蛋的枪打落在他自己的脸上。另一颗结果了他的性命。
房子里又恢复了静寂,这是种神秘莫测的静谧。
雅森的不安在加剧。但他再清楚不过了,不安只会导致失误,因此他强迫自己镇静。
他小心谨慎地来到床的另一侧。
窗前的碎玻璃中躺着另一名歹徒,也已经被击毙,不再痛叫了。
雅森小心地直起身。
床上的那人还活着,但他动作滞缓,像慢动作似的。
他试图伸右手够取他的贝雷塔手枪。
雅森将它从他面前拿开了。
他收集起剩余的枪支,快步跑向窗尸,扔进吊筐,然后又转过身向卧室跑去。
他在通往卧室的过道里收住脚,小心前挪,直到能看清房间为止。
这里的窗户也打碎了。
吊筐里空了,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雅森冲出去,几大步穿过卧室,冲到厨房门口。
厨房里铺着地砖,这里没有可藏身的地方。到处是昂贵的壁式家俱和用具。桌椅放在中间。通风口在顶上。
通向储藏室的过道也是空空如也。
只有一只大冰箱和一个橱柜,里面放满了罐头及大大小小的包包。
看来珍尼特对烹饪兴趣浓厚。她的父母肯定常来作客。肯定也有很多的朋友们常来。
可现在珍尼特失踪了!
这让雅森快要发疯了,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站在那里,手枪下垂,绝望地回头张望。
他灵机一动,冲回客厅。
也许珍尼特听到第一阵枪响就从屋子里逃出去了。
这一朦胧的希望鼓舞他跑向窗户。脚底下踩得碎玻璃咯咯直响。晚风吹进,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空气又湿又冷。
他抓住筐沿,将它拉近一点点,他向筐里面张望,并做好了射击准备。
筐里空空的。
他放开吊筐,俯首低望。楼前的绿化带整整齐齐,从高处看下去,那绿化带像个建筑模型。
雅森转过身来,脑子里嗡嗡叫。他双腿僵硬地走回客厅中央。
他得打电话给警区的同事和联邦调查局。
珍尼特被绑架了。无论如何看上去是这样。绑架案如今归联邦调查局负责。
他也得给珍尼特的父母打电话。
他希望珍尼特真的是一听到枪响就从房子里逃了出去。
可她藏在哪儿呢?或者,她去了哪儿?
拉弗-奥德利斯科,珍尼特的前夫又在什么地方呢?
有可能他在追踪她、寻找她,对她紧追不舍。她能逃脱他的追踪吗?
雅森顺着这一鼓舞人的希望往下想。如果珍尼特逃跑了,她会想办法跟他联系的。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因此她会打电话到这房子里来。
他越想,就越坚信事情会是这样的。他决定先等上5分钟再给同事们打电话。
他走进卧室,再次检查屋子里的所有角落。床上的那人死了。
雅森确信其他人也不会构成威胁了。
他是公寓里惟一活着的人。
几分钟前,珍尼特的房子还是个无比安全的居所,现在变成了恐怖之地。
雅森想,是不是他引来了这一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