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帕,虚虚地扶了扶鬓边的花,接着嘱咐大妮爹,“我说宋掌柜的,今儿这事我可是应了叶家老太太之托,断断是不能有一点差迟的,您亲爷儿俩有什么体己的话,赶紧说吧。”
“好,好,多谢喜嫂了。”大妮爹怕误了事,也顾不了有外人在,拉着大妮的手就交待道,“妮,你放心,这婚事是我和你娘一块给你找一下的,早让你哥在镇上打听清楚了。叶家本是你姥爷家的远亲,知根知底的。那叶大少爷生得也是一表人才,虽然比你大些,但大姑爷知道疼人呀。妮,你和大牛的事你不要怨爹,爹真不是那嫌贫爱富的主儿,爹就是想有个人家能真心真意地待你,你不用日也防夜也防的。大妮,就算咱家再不济,你也是爹娘的心头肉,别家闺女有的,我闺女都得有。要是你到今儿还怨着爹,不肯嫁,那爹还养着你。”
“爹,我嫁。”大妮听着爹的一席话,再看看一向干净利落的老爹,如今却因过度奔波而蓬头垢面的样子,大妮心一软,一下子就跪到了自己爹的面前,“爹,您放心,不管这前面的路是坑是井,我大妮今儿是嫁定了。”
“哎哟,这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呀。你这个没出过村的妞,嫁得可是这三河镇上堂堂有名的叶家,这方圆百里,有多少有头有脸人家的姑娘都抢着往里嫁呢。要不是算命的说,你和我们叶家大少爷是天作之合,任谁也不能应下你这门亲事呀。”喜嫂不耐烦地呛了大妮一顿,很是有些看不起。
“喜嫂说的是,说的是。大妮,你听听,你和叶家大少爷那可是天作之合呀,以后你的日子可都是好日子。就像你娘老说的那句,俺大妮就是喜果,谁家收了都是福气多多。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快起来,跟喜嫂出发吧。”大妮爹不舍地搀起大妮,跟车夫一起扶着她从后面上了马车。
“爹,那我走了,我走了吧。您快回家歇着吧。”大妮不舍地向父亲告辞,大妮一狠心转过了头,对喜嫂说,“喜嫂,劳烦您了。”
“应该的。安啊,我和大少奶奶先行一步了,你去送宋掌柜,我们前头会合。”喜嫂按排了一下,一行人就各自赶路去了。
大妮隔着棚子帘瞧着爹坐着马车越走越远,眼里噙着头,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她刚一扭头,竟瞧见还有一个女人坐在车子里,人高马大的,和外面的喜嫂一样的装扮。大妮正要开口问,女人却先说话了,“我也是给大少奶奶您做喜娘的,叫我春儿嫂就行了。”
“春儿嫂,那就麻烦您了。”虽然女人未语先笑,但是大妮第一次面对面突被人叫做大少奶奶,脸上还是臊得慌。她赶紧低下头,背过身,自己偷偷地擦了擦泪。
“到底是闺女家,是不是羞得没脸见人了啊,大少奶奶。”春儿嫂看出了大妮的窘迫,竟笑着逗起她来。
“哎呀喜儿嫂,你可千万别这样叫呀。啊!这是怎么了?”大妮正羞得不行,车外突然传来三声巨响。
砰!砰!砰!
“啊!大家快都坐好,马惊了!”马夫喊声未落,马车就像一支利箭向前冲出去。
本来冻干了的土路就有些颠簸,再加上这马受了惊,马车就像一膄行驶在狂风巨浪中的小船,可着劲上下左右地跳荡着,把坐在车里的大妮颠得到处乱窜,就连身形高大的喜儿嫂,也是四仰八叉地倒在车厢里,一脸地苦相。
一车人各自想着办法,死死抓着车上任何可以平衡自己身体的东西,一路忍着颠簸和碰撞,冲到了一处车水马龙的所在。
“安,快把马拉住,可千万别撞着行水的人!”大妮咬着呀,两手死死地抓住车厢的边框,在她快要撑不住了的时候,外面终于听见了喜嫂的吆喝声,马车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是不是到镇上了?”两腿死死蹬着两个车边的春儿嫂此时才松了口气,带着哭腔问了一句。
“是,外面人可真多,真热闹,跟过大年似的。”那个叫安的车夫笑着说。
马车一稳下来,大妮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松开一只抓麻了的手用力的甩了甩,然后才用另一只手挑开帘子向外看了看。她好久没出村了,不由地被外面的热闹景象给吸引住了。
“那是当然,今天二月初二,龙抬头的大喜日子。咱们也跟着拜一拜吧,跟着沾沾喜气,求个风调雨顺吧。”春儿嫂凑到大妮跟前,透着帘子看着外面敲锣打鼓、兴高采烈的人群。
“那当然好,有了风调雨顺,还怕没有好日子。”大妮看着挤到马车前面这些穿红挂绿的人潮,早没了惊慌之色,她好奇地东张西望着,把自己成亲的这档子也暂时给忘到九宵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