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说完以后,他把烟斗里的烟灰磕到了地板上,然后又懒洋洋地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里,从一件破灯芯绒上衣上撕下一块布,小心翼翼地把烟斗包了起来。做完这一切以后,他又懒洋洋地走出房间,把我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
这时,玛丽安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走了进来。她把两杯茶递给我,又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了。我只好像一名烟草店里的印度侍者那样傻乎乎地站在地中央,因为房间里根本没有可以用来放茶杯的家什。最后,只好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把茶放在地板上,然后又站起身来,小口品尝着滚烫的热茶。
过了没有多久,玛丽安又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这一次她换上了一件黑色的睡裙,在裙子上有着红白花的零星点缀,腰间束着一条纯黑的腰带。当玛丽安仪态万方地向我走来的时候,黑色裙据下她那雪白修长的玉腿若隐若现。
她在我面前停了下来,两只手叉在腰间,这使得她的体态显得更为妖娆。然后她扬起了眉毛,孩子气地问道:“你觉得阿伦佐怎么样?”
我含糊地答道:“和他的画差不多。”
她强忍住笑,语气夸张地说道:“我觉得他的人和他的画都很不错。”
我故作惊讶地扬起了眉毛,问道:“真的吗?”
她一下子笑出了声音“不,不是真的。跟我来!”说着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我跟在她的后面,穿过一个根本就没有门的出口。玛丽安随手打开头上的一盏灯,原来是走廊。在走廊的右边有一间浴室,她领我径直走进了走廊正前方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比刚才的那一间小很多,不过也足可以放下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了。墙壁的四周和天花板全都围上了蓝色的蜡纺印花布,在左侧的墙角摆着一张带有圆型梳妆镜的化妆桌,在桌子上放着一盏圆柱型的灯,这盏房间里惟一的灯正发散出橙黄色的光辉,为屋内增添了温馨的气息。房间的一面墙上画着一扇黑色的窗子,它也是房间里惟一的一扇窗子。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你和阿伦佐不共用”
“一间卧室?”玛丽安率直地笑了“当然不,我们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我耸耸肩,装作毫不在乎地说道:“你们住在一起。”
玛丽安诚实地点了点头“我们只不过是室友。”
这时,我已经坐在了床边。听到她的话,我又立即站了起来。
玛丽安愉快地笑着,又把我按坐在床上。随后,她也笑吟吟地坐到了我的身边。
她同情地看着我“可怜的家伙,你一定觉得不可思议。”
我辩白道“我想我只是不太理解塔城里的规则。”
玛丽安耸耸肩“阿伦佐只喜欢男孩子。”
我皱着眉问道:“你是说他是同性恋者?”
“是的。”
我这才恍然大悟,如释重负地说:“所以你们才合租了这间房子?”
玛丽安像个天真的孩子似的笑了“是呀,这可是一个又宽敞又漂亮的大房子,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租,才付得起房钱。”
我还是不太明白,继续问道:“为什么和阿伦佐佐在一起?”
玛丽安诚实地回答道:“我们是朋友。阿伦佐既是演员,又是画家,我们两个有时也在一起演戏。你也许知道在小剧院里有很多居心叵测的演员。”
“噢。”这回我才彻底明白了。
“还要再喝一些茶吗?”
“不用了,谢谢。”
她伸手把我的空茶杯拿了过去,起身走出了房门。
我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在床顶上还有一个人面形的电月亮灯,造型很是别致有趣。
玛丽安又风姿绰约地走回来,仍然坐在我的身边,不过这一次似乎离我更近了一些。
我指了指阿伦佐的房间,问玛丽安:“你也吸烟吗?”
玛丽安的大眼睛弯成了两弯月牙“你是指大麻?不,我既不吸烟,也不喝酒。我从小在一个十分传统的家庭里长大,在我的周围没有这样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对这些玩艺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只有听说过而已。”
“那你对阿伦佐的爱好怎么看?”
“不喝酒的。”
“我是指他吸大麻。”
玛丽安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一点儿也不介意。阿伦佐并不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瘾君子,而且他也不以此谋生,他只是”玛丽安想了想,又继续说下去“只是为了放松,通常是在他开始画画或者出去找朋友约会时才”
我打断了玛丽安的话“他会带带情人来这里吗?”
玛丽安玫瑰色的小嘴噘成了一朵可爱的花蕾“有时也会。不过他总是和我事先打声招呼,然后我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练练台词或是睡觉。”
“他们不会打扰你吗?”
玛丽安嫣然一笑“他们怎么会打扰我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玛丽安看出了我的困窘,粲然一笑,向我解释说:“在塔城有一句名言,‘独立生活,而生活也不仅仅是活着’。”
我冷笑了一下“可是现在许多人生活只是为了活下去。”
玛丽安想了想,什么也没说。
我看了看这个迷人的女孩,叹了一口气说:“我很高兴你能让我上来,你真的是一个很可人的女孩。你为我精心准备了这么多,一件迷人的长裙,一杯香醇可口的热茶”我加重了语气“尽管如此,我还是不能继续寻找你的弟弟。”
我原以为我的话会刺伤她的,她又会勃然大怒,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发脾气。
她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带进你的卧室里来呢?”
玛丽安这才生气地皱着眉说:“我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想用女色来诱惑你。这城里又不只有你一个侦探!”
我冷冰冰地说道:“是的,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一些大的侦探事务处可以在全国广泛查寻你弟弟的下落。”
“我和弟弟心连着心。”她有些感伤地说道。
“什么?”
“我的心理医生告诉我,我的大多数心理问题都因为我是个双生子引起的,我的弟弟不见了,我的生命也由此变得残缺不全了。”玛丽安难过地垂下了头。
“你有心理医生?”
“是的。”
“是他告诉你,由于你弟弟不见了,你才感到不完整了?”
“不,这是我自己的感觉。我的心理医生只是告诉我,我的许多心理问题都与我是双生子有关。”
“什么样的心理问题?”
她耸了耸肩“这他没有告诉我。”
我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去看心理医生呢?”
“是阿伦佐建议我这么做的。”
“为什么呢?”
“阿伦佐认为如果我的精神意识有所依靠的话,那么作为演员我才能更加出色地发挥演技。”
“可这只不过是阿伦佐的个人理论,而不是心理医生的见解。”
玛丽安辩解道:“我认为阿伦佐说得很对。”
我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问道:“看一次心理医生要支付多高的费用呢?”
“不太贵。”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她满不在乎地说道:“每小时五美元。”
我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竭力压抑着胸中的怒火。我一直以为她是一名勤奋上进的年轻演员,希望能在大城市中为自己赢得一片天空,而这样的艰苦奋斗对她这样涉世未深的女孩来说一定十分艰难。正因为如此,我才主动把一天二十美元的费用减为一半,并且花费整整五天的时间奔波于芝加哥全城的贫民区以及报社之间。可是她呢?居然轻轻松松地把一小时五美元的酬劳付给了某个在密执安大街上开业的“巫医”
玛丽安小心地看了一下我的脸色,有些怯生生地问道:“你为什么生气呢?”
“什么?”我极力做出一副平静的表情。
“我不过是去看了心理医生。你为什么对此这么恼火?”
我冷淡地说:“可能是因为我这几天见到了太多蓬头垢面的人吧。”
她又皱起了眉“我不太懂。”
“许多人冒着严寒在街角卖苹果,他们最大的奢望就是每天能挣上一美元,而你却拿五美元打了水漂。”
玛丽安有些伤心地低下了头“你不该这么说。”
“是的。反正那五美元是你的,你可以随意花销。”
她深深地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一声不吭。
我微带讥讽地问道:“你主持节目一定赚了不少钱吧?”
玛丽安有些不服气地说:“是的,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向家里要。”
随后,我们两个都陷入到难堪的静默之中。
最后,还是我先做出了让步“你怎么花钱是你自己的事,这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况且街头上那些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人也不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的五美元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所以,”我加重了语气“请原谅我刚才的话。我只是在寻找你弟弟的时候,去了大多的贫民区,见过了太多的流浪者”
“你认为我的所作所为过于放任了,对吗?”
我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想可能是我不喜欢塔城的缘故。你们这些人全都恣意地追求爱情,我想可能是自己的脑筋太过僵化了。”
她嘲弄地笑了一下,挖苦道:“难道你喜欢花钱买来一夜欢情?”
说到这儿,她的红唇猛地压住了我的嘴唇。
这是一个很长的,又很甜蜜的亲吻,玛丽安的嘴唇柔软而温润。
在我俩分开以后,我调侃道:“这比苹果的味道好多了。”
玛丽安又妩媚地笑了“那就再尝一尝吧。”
这一次是我主动吻她,我把舌头伸入她的嘴里,这吓了她一跳,但随即她也把自己的舌头伸进了我的嘴里。
那条黑色的长裙从她的肩上滑了下来。我抚摸着她那洁白无暇的胴体,她的身体和她的嘴唇一样柔软润滑。她的身材很好,像个舞蹈演员一样凸凹有致。她的乳房不大,但很丰满结实,犹如少女般挺拔。
她疯狂地亲吻着我,开始脱我的衣服。在我的帮助下,很快我们就躺在了床上。我们相互亲吻着,抚摸着。就在我翻转身进入高潮时,她突然说:“等一等。”
“你想让我采取什么保险措施吗?”我问道“在我的钱夹里有个避孕套。”
“不。”她说着下了床,走到梳妆台前把灯熄了。然后她又从浴室取回一条毛巾,跟着把毛巾铺到床上,自己躺到上面,随即向我顽皮地笑了笑,伸手打开了月亮灯。
我试着温柔地进入她的身体,不过这很难,它又小又紧。
“我伤到你了吗?”
“没有。”她吻着我,像天使一样对我笑着。
我一路进去。
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是美妙的几分钟,她痛苦,同时又很兴奋地呻吟着。几分钟以后,我把精子洒到了她身下的毛巾上。
她抚摸着我的脸,伤心地说:“不,你应该把它们留在里面。”
我轻轻地躺到她身旁,看着她说:“我以为你要我这么做。”说着,我指了指毛巾那边。
她暖昧地笑了“不,它不是为你准备的。”
说完,她团起毛巾,下了床。她不想让我看到,可我还是看见了:毛巾上有血迹。
我靠在枕头上,一边等着她回来,一边想着“喔,原来她处在经期。”
这时,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玛丽安回来了,她上了床,重新躺到我的怀里。
我看着她,她仍然带着那醉人的微笑。
我说:“你这是第一次。”
“谁说的?”
“我说的。你是处女?”
“这很重要吗?”
我轻轻地把她推到一边,坐了起来。
然后,我严肃地看着她说:“这当然很重要。”
她也坐了起来,说:“你为什么不安?”
“我从来没有”
“所以我才没告诉你。”
“但是你不该是处女。”
“我不是。”
“别再骗我了。”
“我没有。”
“你多大了?”
“二十三岁。”
“你是一个住在塔城的女演员,还和一个同性恋者合租一间房子,曾经去看过心理医生,又大谈什么自由的爱情和‘生活不只是活着’。可是怎么会是处女呢?”
“也许我的心上人真的来了。”
“如果你真这样想的话,我愿意继续寻找你的弟弟。我只想告诉你,整个芝加哥的人没有一个会想到这是贿赂的行为。”
她委屈地说:“这不是贿赂。”
我认真地问她:“你——你爱我吗?玛丽安?”
“这爱情也许还有点儿青涩。你怎么想?”
“我想我最好先找到你的弟弟。”
她紧紧地依偎着我“谢谢你,内森。”
“最近几周我还不能继续调查此事,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做——小额信贷公司的事——然后我还要去佛罗里达办一件事。”
“好的,内森。”
“你不疼吗?”
“什么疼不疼的?”
“你知道的,当然是下面。”
“为什么你不自己弄清楚呢?”
月亮灯在我们头上甜蜜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