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德弗里斯知道他是1936级的。他还知道奎格的排序号,他在班上的地位以及与他有关的其他几件事。为了礼节的需要却装作不知。故意误把他说成高一班的学友也是出于一种礼貌。它暗示了奎格很年轻就得到了他现在的指挥官职位。“他们现在提拔你们这些人可真够快的。”
“我猜他们也急着需要你到某个地方去。是什么新的建设工程,我猜得对吗?”
“我不知道。我希望他们给我犹他州中部的一个供应站。某个缺水的地方。”
“那种可能性不大。”
“我猜也不可能。”德弗里斯假意绝望地叹息着。这两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围绕着他们心中那个最重要的问题转圈子,那就是:德弗里斯即将离开一艘老掉牙的军舰,而奎格即将踏上这艘军舰。德弗里斯说:“与扫雷很有关系吗?”
“没他妈的太大关系。我似乎觉得他们本想派我去水雷战学校的。可我猜想人事局里是有人由于某种原因不得已而为之。”
“嘿,可恶,你并不比我来舰时知道得多。不清楚的情况很多——再来杯咖啡?”
“不了,谢谢。”
德弗里斯拿起了奎格的杯子,又放在了桌上。奎格伸手到衣袋里摸什么。德弗里斯以为他要拿香烟出来,赶快拿起一盒火柴。可是奎格拿出来的却是两个弹子大小的光亮的钢球,开始心不在焉地在左手中转着玩。“我想像,”奎格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是拖拖这种或那种索具而已。”
“大概就是那一类事情。”德弗里斯说话时甚至显得更无所谓。他关于扫雷的问题并非无的放矢。他思想深处原来猜测奎格是被推荐来统帅这个分舰队的。但现在那种可能性被排除了。他指了指桌子上方书架上一大本用旧了的蓝皮书“所有的信息都在舰船局第270号文件‘扫雷手册’里。你这几天不妨抽空看一看。”
“我已经看过了,似乎十分简单。”
“哦,是的。纯粹是例行公事。舰艉上那些小伙子都是干这些事的好手。你的助理,马里克中尉,更是个一流专家。你不会有任何麻烦的。我们上周刚完成了一次令人十分满意的演习。很遗憾你当时没在舰上。”
“马里克?”奎格说“正规海军出身吗?”
“不是,除你之外,舰上只有两个正规海军出身的。像他们那样把小伙子们往雷达学校里送及诸如此类的做法,大概到1月份你就能有一班坚实的军官储备人马了。”
“那是1比几——1比12?”
“1比10——理论上是这样。补足后是1比11。我们曾降低到1比7,后来又慢慢升了上来。现在是1比11,算上你本人。”
奎格停止转动手中的钢球,开始握住它们并弄得它们哒哒直响“一个好团体?”
“不坏。有好的,也有一般的。”
“他们的职务考评报告都写好了吗?”
“写好了。”
“能让我看看吗?”
德弗里斯犹豫了。他宁愿口头聊一聊那些军官,轻描淡写地说说他们的缺点,大谈特谈他们的优点。他东拉西扯想用外交手腕拒绝这一要求,可无济于事。没有办法。他只好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你如果想看——”他说,将一捆长长的白色卷宗递给他的继任者。
奎格一声不吭地将前三份看了一下,不停地转动着手里的钢球。“相当不错嘛。特别是关于马里克的这份。可作为后备。”
“他可是百里挑一的。过去是捕鱼的。对航海技术的了解他比某些副水手长还多。”
“很好。”奎格继续往下看。他一页页地快速翻阅着,根本不看那些详尽的数学分数记录,对德弗里斯给每位军官个性的一般性评语只是一掠而过。德弗里斯愈来愈强烈地觉得自己是在怂恿这种类似偷窥的行为。奎格把那些报告交还给他,一面说:“总起来看,像是一批优秀的军官。”
“我想,你将看到的会和你想像的一样好。”
“这位基思出了什么事儿?”
“没事。他将成为一名优秀军官。只是需要督促督促,我已鞭策了他一下。在把报告交上去之前我想重写他的评语,但不知写什么好。他很听话,而且头脑非常好使。”
“那他何以还需要鞭策?”
“嗨,他丢失了一份电报。尽管那份电报并不重要,可按一般原则办事——你知道,他才刚刚起步——我觉得应该让他尽快成长起来。”
奎格噘起嘴唇,然后有礼貌地微微一笑“我认为没有什么电报是不重要的,真的。”
“是啊,这一点,你说对了。”
“你的通讯官——这位基弗——发现这个错误没有?”
“基弗干得很好。当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顺便提一句,他可是个怪人。才华横溢,是个作家。读过很多书。这怪物一直在利用他的业余时间写一部小说——”
“你有没有给基思纪律处分?”
“把他关在卧舱内禁闭三天。”
“那基弗呢?”
“我要尽可能地说明一件事情,”德弗里斯用坚定、爽快的口气说“我把这两个人都看作极佳的军官材料。经过一定的磨练,基思可能成为一名杰出的军官。至于基弗嘛,他有足够的智慧把任何事情做得无可挑剔,不过他年纪大些,而且兴趣不够专一。你如果能得到他的效忠,他会为你做出很好的成绩。目前他就是一名优秀的值勤军官。”
“很高兴知道这些。我们的值勤军官都靠得住吗?”
远处金属刮铲的敲击声因为头顶正上方新来的一支刮油漆的队伍制造出的可怕的叮叮当当声而增大了。奎格吃不消了。德弗里斯跳起来按了按蜂音器,对着他床头边上的一个黄铜通话管大吼道:“恩格斯特兰德!告诉甲板上那些该死的家伙不要干了,他们都快把我的头震裂了!”两位在下面谈话的人在震耳欲聋的响声中相互苦笑了几秒钟,噪音戛然而止。
“很多这种事情都在进行着。”奎格说。
“每逢我们在港内停泊时,舱面的水兵们都得这么干。这是保持不生锈的惟一办法。”
“我奇怪这是为什么?一次刮出平滑光亮的金属舱面甲板来,再漆上两层油漆,那样就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用刮锈了。”
“已经不存在什么平滑光亮的金属了,”德弗里斯说“这些甲板受到了太多海水的浸泡。它们已变得坑坑洼洼了。锈迹从坑洼处向上漫延,接着就像皮肤病一样在新漆下面扩展。这倒不是件坏事。刮油漆是一项很好的操练。我们让水兵们用刮油漆的活动消磨了很多无聊的时间。”
“这艘军舰操纵起来是否灵便?”
“同别的驱逐舰一样。动力足够用。她不像这些新驱逐护卫舰,转弯不灵便。但你能调动她。”
“她受风的影响很大,随风而行,是吗?”
“是的,你必须小心风力与风向。”
“这帮人的军纪好吗?”
“这一点没问题。马里克将他们训练得相当不错。”
“我喜欢军纪严明。”
“我和你一样。你指挥过驱逐舰吗?”
“哦,”奎格说“我想我在航行中值勤过几百万个小时了。”
“如果遇到与别的舰船并行及诸如此类的情况该怎么办?”
“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那就看情况发出各种适当的命令就是了。”
德弗里斯仔细端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