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青璃走过来,用手擦去他的眼泪,说道:“三哥,不要难过,你还有青璃呢。”
说完,青璃的身体晃了晃,倒在了他的身上,背后插着几根箭羽……
“青……青璃,你怎么了?”他用颤抖的手将青璃的身体扶起来,她的身上一共中了三箭,背上、肩膀,还有半只插在前胸。
“青璃……”他拿开青璃的手,一直箭镞插在她的心口上,血的颜色那么鲜艳,他的脚下一软,心中巨大的悲痛瞬间袭裹了全身。
青璃捧着他的脸,笑着说:“三哥,不要难过,我们这些行走在列国边缘的人,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连三昱看着青璃的的伤口,拼命的捶打自己的脑袋……
“不要这样……”青璃用温柔抱住他的双手,说:“三哥,你知道青璃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是……是能够为了三哥而死……”
她的眼中没有眼泪,而是洋溢着幸福,躺在连三昱的怀里,说着最温柔的话语:“三哥,我们回去吧,回水元村好吗?在那里……我为三哥种了一颗青梅树,明年就可以长果了,我想亲手给三哥煮着青梅酒……”
“好……好……三哥答应你,这就带你回去……”连三昱抱着她,企图挽留她那被风吹散的余晖。
“三哥,我一点都不难过,我的梦想终于达成了……”
万道金光从山的那一边泄下来,晨曦瞬间笼罩了大地,青璃口里吟着:“幸好……幸好……”躺在连三昱的怀中香消玉殒,再也发不出她悦耳的银铃声了。
昨夜那个箭阵来势汹汹,西陵昌启很明显不想让他们活着离开虢郡城,连三昱精神涣散,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箭雨,樊青璃的喊声淹没在风声中,只能回身替他挡了不致命的两箭,可是,第三箭发自一个高手的手,蓄势凶猛,青璃终究没有逃过去……她将箭柄切断,看着没入胸口的铁镞,再看了一眼平安无事的连三昱,眼睛笑着说:“幸好,幸好,挡下来了……”
她多么担心啊!担心那只来势凶猛的箭插进的是她三哥的身体。
连三昱跪在地上,抱着她,心中的悲愤快要散了这满山的花海。
他流着眼泪将大水小水绑在马背上,背起青璃的尸体,带着巨大的悲恸,永远的离开了这座让他失去了心中信念的城。
长路漫漫,他离开虢郡的地界,绕过宋国的边境,进入萧国的地望,朝着东土最边缘的荒茫陆地前行,这一路上,他都在想,人生至此,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绝望的呢?
可是,他太低估绝望的力量了……
纵横列国多年,他从未感到绝望,以为这是一个与自己无缘的词语,阙楼上看到许凌君与吕斟浔定情要出卖他,他以为这就是绝望。
竹林山,大水、小水、青璃的离去,让他明白了绝望的力量,可是悲伤远远没有离开他而去……
跨过莽莽青山雪原,好不容易回到了水元村,却只看到了冷清,
村口的守卫不知何时撤走了,他以为火叔他们这么快就找了搬迁的地方,走进去,屋舍、道路、歪着脖子的老树都没有一点改变,只是没有了孩子们的笑声、妇女的骂声、牛羊的叫声……
“我回来了。”他试着喊了两声,静悄悄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朽烂的味道,他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疯了一样奔到村中的宗社外……
宗社外立着很多大大小小的被烈火扫过的柱子,一个又一个人形的焦黑物跟木桩捆绑在了一起。
宗社外中央的一片空地上,被烈火烧过的灰烬被风一带,露出了累累的白骨……
他甚至都能从白骨中找到,小孩身上常带的平安锁、脚上串的小铃铛、姑娘头上的发钗、老人抽的水烟……
“火叔……”
他在最大的一根木桩找到了一具尸骸,尸骸上那半圆的铜牌正是火叔贴身佩戴的东西。
从虢郡城带回的金银财宝终究没有逃过盗贼的眼。
盗贼抢盗贼,拼的只有野蛮,野蛮的被更野蛮吃掉了,金银财宝成为了猎物,那些不值钱的人命干脆一把火烧掉算了……
那一天,他们把金银财宝藏进了宗社里,以为能安然无恙,可是他们不明白,一整个冬季的寒冰让很多人都颗粒无收饥寒交迫,也让人变得越来越邪恶,走上了比盗贼更狠的路,他们用最原始的方法逼问出了财宝的下落,然后一个都不留。
为了生存,从农夫到魔鬼可能只是一瞬间而已。
连三昱倒在地上,迎着烈日的阳光,想象着水元村被屠那一天的画面。
他一个人安葬了整座村的人,然后朝着域外的荒漠蛮国徒步前行……
关于连三昱的故事从此以后再也无人知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