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褚钰总是早出晚归,有时候即便是晚上回来了,他也从不会打扰我的安眠,吻了下我的额头,便悄无声息的住到外间的矮榻上,翌日天不亮就又走了。
我承认自己有点心疼他,但又无法说点什么,总觉得我的关心似乎他并不在乎,也无法改变什么。
锦阳到底在绣雪轩住了一个月,等她从绣雪轩搬到正合殿旁边的明兰殿时,肩膀上的伤已经大好了,不必每天缠着纱布上药,只是涂着祛疤的药膏。但肩上那块烧伤的印记仍旧很明显,我心底酸涩,这如锦缎的肤质到底是毁了。
锦阳第一次来正合殿看我的时候,我正在煮茶,茶雾氤氲间,锦阳从外面窜进来,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袄衣,仿佛一只机灵的兔子。
瑞贵妃将她捧在手心里养了十来年,本该生的一副单纯模样,奈何卷入这场纷争里,说到底也是我的过失。
“这茶真香。”锦阳抿了一口,轻笑着赞道:“饮过之后唇齿留香。”
我说道:“今年新采的茶,金宫里除了周楚两地的妃嫔,其他人皆不喜这一口。”
锦阳闻言,身子微微前倾,低声对我说:“楚国的事情好像有结果了。”
我心里一紧,问道:“结果如何?”
我脑海中想起那个倔强的少年人,他的幼妹还养在许昭媛的宫里,去年褚钰去帮,但弄了一半,回来打了西夏。
“即位的新王好像是叫萧文佳,是父皇属意去帮了一把,才会这样顺利呢。”锦阳神情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周国虽不比繁盛之时,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我听闻这个消息,心里微微放下了心。
“不过,听说前些日子你出门,又和人吵起来了?”
锦阳梗着脖子,不满道:“吵了,叫我给她让路。”
我微微蹙眉,试图劝说她:“咱们在宫里和善些,让个路而已,不至于如此斤斤计较。”
没想到锦阳听我这么一说,更加的生气了:“皇姐,你总是这样,你觉得让一下没什么,可你有没有想过,今日她叫你让个路,明日让的就是你的宫,你的孩子,你的王。”
我抬眸看着她,说道:“一切能让出去的东西,只说明那其实根本不属于你。”
锦阳撇着嘴,固执道:“请恕我无法苟同你的想法,咱们求同存异吧。”
我思索了一下,能和锦阳吵起来的妃嫔宫里好像也没几个,总归不是绾嫔就行,但转念一想,绾嫔那个人恐怕和谁都不会吵架的。
“你呀,以后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锦阳抿了口茶,凉凉道:“我在永安宫里就谁的面子都不卖,你还指望我在金宫里能听人摆布?再者,我是嫁来和亲,又不是嫁来受罪的,谁欺负我我肯定还回去,有本事就把我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我闻言扑哧一笑:“古往今来的和亲公主,哪有人会被送回母国的。”
锦阳摇晃着白瓷的茶杯,秀致的眉眼里闪过一抹冷然:“皇姐……”
我:“嗯?”
“这段时间,我在绣雪轩住着,一直在思考几个问题。”
我问:“是什么问题难住了你?”
她幽幽道:“我在想,如果真的可以重来,你会再一次嫁给金王吗?”
我说:“会。”
“那如果你可以选择阻止世子出征呢?你会阻止他去清远野吗?”
这个问题确实难住了我,如果我能够预知未来,我会阻止子瑾上阵吗?
就在我思考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时,锦阳又问:“如果世子没有死,但周国还是战败,要和亲,你还会同意出嫁吗?”
锦阳的这两个问题惹得我深思,我确实是无法回答。
我沉思了片刻,淡声对锦阳说:“这两个问题我都无法回答,因为子瑾已经死了,无法转圜,如果老天愿意,我其实可以用我的命去换他的。”
锦阳看着我,温和的笑了笑:“我当然相信皇姐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世子,但你的回答我其实已经明白了。”
未待我有什么反应,锦阳已经起身了,抚了抚衣摆的褶皱,环顾四周。
“金王的寝宫看起来有点沉闷。”
褚钰的宫里藏蓝藏青色的东西居多,一张长案通体漆黑,墙上本挂着三把长刀,其中一把他带走了,余下两把,制式不一样,但刀鞘的纹路款式相同——玄麒麟。
长足的孤鹤青灯立在墙边,发着悠然的光。
“这瞧着像永安宫的东西。”
我道:“你忘了我嫁过来的时候,父皇的大手笔。”
锦阳撇撇嘴:“也是。”她语气微顿,又对我说:“幸好临出嫁前,我把嫁妆箱子里的东西丢出去好多值钱的,不然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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