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拂自门外进来,穿着一身碧青色的宫衣。
“呀,主子你醒了啊。”
我揉了揉额角,点点头:“昨晚最后怎么了?”试图想想,却发觉什么也想不起来,好似昨夜宿醉的人是我。
碧拂笑嘻嘻的凑过来,对我说:“昨晚是殿下赢了,王上最后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呢,这会子听说还没醒过来。”
我颇为惊讶,没想到苏琛的酒量这样好。
“给我取件干净衣服,去看看皇兄。”
碧拂应了一声,给我找了件湖青色的曲裾,头发也梳了周国发髻。
苏琛留宿在正合殿的客室,这地方本是留给议政晚了出不去宫的心腹大臣,此前也仅仅住过允济,从未留宿过别国的人。
然而我进屋的时候,锦阳早已在屋里了,正拉着苏琛的衣袖不知说着什么。
见我来了,锦阳立马跑过来,贼笑兮兮的。
我微微扬眉,说道:“你的小脑袋里又有了什么鬼主意?”
苏琛看向我,眸底带着温和神色:“昨晚你也没睡好,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说:“难道皇兄来看我,睡到日上三竿也实在是失礼。”
这时,屋门轻叩,江成的声音淡淡响起:“殿下,王上请您去呢。”
我们三个一同去了偏厅等候,褚钰一如既往的玄衣,容色并没有一丁点的憔悴,仿佛昨夜醉倒的人不是他。
褚钰坐下,满饮了一杯茶,眉头微蹙:“殿下的酒量,孤佩服。”
苏琛说:“可这事情还没完。”
“哦?”
“女真的规矩兴完了,周国的规矩还没来。”
褚钰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他说:“周国是什么规矩?”
苏琛将本在腰间坠着的剑取下,搁在案几上,淡声道:“刀剑的规矩。”
那柄剑尚在刀鞘中,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刻着古朴刻纹的刀鞘,剑柄处依稀刻了一朵云莲,悠然淡雅。
褚钰冷然瞧着苏琛,眸光不躲不闪,轻飘的应下:“好。”
午后时分,天色些微阴沉,想必是这几日还要下大雪的缘故。
苏琛和褚钰相对立着,一青一玄,一剑一刀,风姿卓然,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你说谁会赢?”我低声问锦阳。
锦阳笃定又傲慢道:“我的皇兄。”
我默不作声,只希望他们都不要受伤。
风乍起,苏琛的剑已出鞘,待他奔至褚钰身前,褚钰的刀才拔出来。
我看得出,褚钰让了苏琛一招。
苏琛的剑术师承大家,京都里没有谁的剑法比他好,就连子瑾似乎都及不上他。
犹然记得我曾问他:“你同皇兄,谁的剑法更好?”
彼时子瑾淡笑着摇头:“剑法没有好坏之分,比试的时候有太多的因素影响,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
我微微侧头瞧他:“比如呢?”
“比如,比剑术的时候一个人觉得头皮痒痒,想挠挠,但这眨眼的功夫另一个人已经将他刺个透心凉了。”
他的形容太过真实,让我觉得心口一紧。
“不过,能打得过我的可能也就是平琛了。”
那时候的秦观,眉眼里带着一抹自信,我最是喜欢他那副样子,什么也不怕,好似只要有他在,就没人能欺负我。
我正在愣神的这个当口,苏琛的剑已经划开了褚钰的衣袖,那地方的衣服颜色略略发深,我想褚钰是受伤了。
我并不了解褚钰的刀法,也仅仅见过他和允济真刀真枪的打,招式凌厉,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取对手性命的意味,然而现在他和苏琛打,却没有那股气势。
最终苏琛用刀背做了个“斩杀”,结束了这场对决。
褚钰用刀撑地,站起身来,面色些微苍白,十分的难看。
看来即便是刀背,他也被苏琛打得不轻。
“好了吧?”褚钰轻咳两声,说道。
苏琛看向他,沉声道:“虽然你处处防守,是为了让我们出气,但即便是你用全力和我打,也难说你会赢。”
褚钰蓦地笑了一声,微微颔首:“确实,我小瞧了你,你的剑法已算得上乘了。”
苏琛凉凉道:“没将你打的站不起来,就不算上乘。”
说实在的,褚钰毕竟是一国之君,又向来唯我独尊,我很担心他会生气。不过苏琛的做法,还是挺令我开心的。这种感觉很奇妙,就是无论谁欺负了我,他都会帮我讨回公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