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丞相那边迟迟没有好消息,留守管束六宫的赵昭仪每日都来玉照宫探望林媛,一壁安慰她一壁担忧愁苦地说起她的病情:“……右丞相大人说是找着了虚谷子,其实他连人家的面都没见着,不过是道听途说,得了一些线索罢了。长宁和萧源两个孩子都在木兰围场里头玩,长宁昨日还给我传信,说是萧家上下为了娘娘的事的确尽心尽力,可不光说虚谷子神出鬼没,这一路上使绊子的人都不少,欣荣大长帝姬都参与其中……”
赵昭仪是个明白人,林媛虽然落魄,她却一如既往地帮衬。林媛心下感激,却因着迟迟得不到虚谷子的消息,心绪日渐绝望。她仰头灌下一碗苦药,病得久了,甚至连棉糖和果脯都不需要了。人生的苦难将她泯灭湮没,她的舌头早已麻木。
“昭仪姐姐不必日日都来看我。”她苦笑着对赵昭仪道:“长宁殿下的婚期定在两年之后,三书六礼却是在今年吧?殿下的婚事才是大事,昭仪姐姐要多去看顾着长宁才是。我这身子算是败了,不知哪一天要入皇陵去陪宸皇后,到时候,还请姐姐帮着照料我的琪琪……”
赵昭仪看她说得悲痛,自己心里也怜悯起来,道:“你说的什么话!别想什么死不死的,你安心养病,会好起来的!”
赵昭仪于情于理都不想看着林媛死。她和林媛两个的确是互相利用,还够不到姐妹相称的份上,然而林媛帮了她不少忙,她失了这个朋友还是很难受的。再则,林媛这一去,她在宫中势单力薄,皇后和静妃她们怎会放过她?
她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只是担心长宁。长宁今年十岁……等到出嫁那日还有两年。慧妃这模样,眼瞧着是撑不过两年了,慧妃死后她们母子没了依仗……长宁还不是任凭静妃磋磨?。
两人挨在一块儿就如难兄难弟,忍着心中痛苦互相安慰着。恰在此时,赵昭仪宫中一位内监由初雪领着急急奔进来了,进殿便叩头道:“主子,出事儿了!木兰围场里……云昭仪娘娘当众提议立太子之事!”
赵昭仪却是愣神大过心惊,看了林媛一眼,蹙眉不解道:“王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云昭仪,她竟是提起立太子的事,她可并无皇子在膝下啊……”
林媛撑着身子坐起来了,她将药碗轻轻磕在了一旁的红木几子上,阖了阖眼睑道:“云昭仪是当着众臣的面这样说么?还有没有别的消息了?”
那姓王的内监其实也并不知内情。赵昭仪在宫中的人手势力远不及林媛,打听事情也不得劲儿。王荣道:“奴才不清楚,只是听跟去围场的刘婕妤娘娘传回来的消息,说是今儿因着云昭仪一句话,生了好大的动荡呢。哦,另外,五皇子在校场山跟随皇上狩猎,一人射杀了一头小鹿,皇上龙心大悦,当众夸赞五殿下是人中龙凤……”
“五皇子?”林媛睁大了眼睛:“他还不到五岁,虽习武刻苦,射箭也渐有成绩,然他竟然可以以一人之力射杀猎物?”
“是呢,皇上和朝臣们赞不绝口,说五殿下是神童。”王内监是赵昭仪心腹,谈及此处也面露忧虑来:“慧妃娘娘,昭仪娘娘,若五皇子只是武学出众也就罢了。偏云昭仪娘娘在当日的晚宴上提及立储……”
林媛眉头轻皱。果然宫中人无利不早起,这事儿也赶巧了啊,五皇子在木兰围场里出了风头,立即就有人扯出了立储之事。
“行了,你退下。”赵昭仪对他挥手,又与林媛道:“此事怕是不简单,咱们身处内宫没跟着皇上狩猎,等圣驾回来,不知会生出多少意外。我立即吩咐人去围场里头打探,慧妃娘娘,您也早做准备的好。”
林媛自知赵昭仪所言有理。虽不知内情,然而“云昭仪一句话生了动荡”,却已经昭示事态严重。她按着额头,叫了初雪过来命她派人往围场去。
赵昭仪略坐了会子就告辞了,初桃上前给林媛换过一身衣裳,拧着眉头道:“这云昭仪是越发地能耐了!打量着娘娘您病了,她可就猴子充大王,闹腾起来了!得了一个昭仪的位子还不知足,还妄想左右秦国朝政!您说,咱们是不是得预备点什么,等着她回宫好应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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