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温庄大长帝姬!”左右丞相几乎同时跪了下去。陈秀是年轻的武将,堪堪才被皇帝重用而已,亦不是出身权贵,故此还没有见过温庄。在一瞬的呆滞之后,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被剥下黥纹的女子,虽然发髻被盘在的堆帽中,面颊却是白皙柔弱的,显然是个女子。
他连忙跟着跪下了。
“这太不像话了!温庄,你眼里还有没有秦国,还有没有先皇,还有没有朕!”拓跋弘气得七窍生烟。这一次可不必担心什么武艺高强的刺客,他径直从龙椅上走下,伸手拿起悬挂在“建极绥猷”匾牌下的尚方剑,挥手用剑柄打在温庄的肩膀上。
温庄在责打落下的一刻跪倒在皇帝面前,挺直脊背生受了。
“元烈带着你一同进入建章宫,即便朕与他谈不拢,有你在中间斡旋也大有希望……冒充蒙古王的亲信侍从,帮着他来对付朕!温庄,这就是你身为帝姬对母国的责任么!”拓跋弘大怒。
“皇兄,”温庄的年纪和林媛相仿,身量亦瘦弱。她昂着头,目光中迸发出身为皇女的高傲:“您应该明白,蒙古王是我的夫君。当年皇兄送我和亲,就是为了能够与蒙古世代修好。如今我不但是秦国的大长帝姬,亦是蒙古的西帐阏氏。”
拓跋弘拂袖不语。一旁跪着的左丞相却高声道:“帝姬和亲,目的不是为了与蒙古修好!而是为了秦国的强盛!请帝姬思量清楚再来说这句话!”
“左丞相所言甚是!”一向与萧皇后不和的林媛此时也朝拓跋弘跪下了。她冷眼瞧着跪在自己身后一尺的温庄:“身为帝姬竟然在建章宫中胡闹,置母国安危于不顾,真是太任性了。”
“两国政事,还轮不到后宫插言!”温庄抬眼与她对视,气魄凌厉非常:“林氏,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本宫是秦国的皇女,是名正言顺的主子。而你,只是个妾室。”
“难道帝姬在蒙古不是妾室么!”林媛冷声嗤笑:“臣妾还不曾恭喜帝姬从贱妾晋封为西帐阏氏,不过,纵然西帐阏氏地位仅在蒙古正室大妃之下,却也仍是妾室呢!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站在王的身侧,大长帝姬,请您也认清身份,就算您这一次不惜背叛母国来襄助你的夫君,他八成也不会因这个功劳就册封您为正室吧!”
当年温庄以贱妾的身份被蒙古王收入后宫,这是她身为秦国帝姬一生的耻辱。而后在蒙古宫廷,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阏氏的地位,如今被林媛旧事重提,她几乎要怒极疯癫。
若不是林媛……若不是她勾引汗王,自己也不会和亲蒙古。
如今却又是她……虽然最后嫁入蒙古的是自己,但汗王对她一直念念不忘,此番竟千里迢迢闯入秦国宫廷想要夺她回国……
“背叛,本宫何曾背叛!倒是你,身为皇兄的女人竟不知安分守己……”温庄的脸孔已经扭曲了,怨毒的火焰在眼睛中燃烧,仿若要将面前的林媛化为灰烬。好在她虽失去了理智,数十年的皇女的教养却让她本能地住了口,没将不该说的话说出来。
拓跋弘实在受不了了。他今天先是被元烈吓了个半死,又被温庄气得半死。此时林媛和温庄当庭争执,他大手一挥,恨道:“昭媛,你退下!温庄,丞相,你们都退下!”说罢他神色凛冽扫过温庄:“温庄,你既然回来了,难道不应该去太庙参拜先祖吗!顺便告知先祖你做了什么好事!”
“皇兄以为我做了什么好事!”温庄看似柔弱,却比两年之前拓跋弘印象中的她更加桀骜刁蛮。她当众忤逆了自己皇兄的命令,昂首与他对峙道:“皇兄,您也认为我在背叛吗?我与皇兄,只是政见不同而已,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秦国的强盛!皇兄,我赞同汗王的决定,秦国与蒙古平分夏国,眼下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温庄,”拓跋弘长久地叹息一声,怒火渐渐消弭:“政见不同?你可知这四个字的分量。你所做的决定并不是朕喜欢的,我们之间的冲突,很可能会使秦国陷入危机。”
“我明白的。”温庄朝他叩了头,起身道:“皇兄,我们并没有对错之分。我是秦国的帝姬,这一点不会改变。请您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秦国。今日秦国得到夏国的一半,明日就有可能得到匈奴和波斯,我认为这是一条不错的路。就算其中危险阻力重重,我与皇兄都不会畏惧的。”
说着转身退下。
林媛跟在她的身后亦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