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
窗枢上不知何时安上了镂刻着梅花图案的隔栏,精致的花纹配上象征着优雅高贵的紫檀木特殊纹理,融合起来竟是异乎寻常的完美,一帘织锦云纹的墨蓝色锦缎垂于里侧,流苏垂落,丝云朵朵,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荡开,涟漪阵阵。
苏紫染时不时看两眼身形笔直地端坐在一旁的男人,视线游弋,眸光轻凝。
不知从何时起,他似乎喜欢上了月白色的袍子,而她偏偏也很喜欢他穿这个颜色。其实容恒也常穿白袍,只是穿在容恒身上是一种干净的朝气,就像阳光一样无比灿烂;而穿在这个男人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明明就是个深邃得仿佛千年古潭的男人,更适合墨色与绛紫那般深沉的颜色才是,可月白色却又不可思议地衬得他清俊儒雅,风度翩翩。
可让她总盯着他走神的原因却不在此,而是从她进入这辆马车以来,这男人就没拿正眼瞧过她——哪怕她初时进马车硬是厚着脸皮和他打了个招呼,也没见他抬眸甩她个眼神,更别说是应她了,根本就是把她当成了空气啊!
她也知道昨日的事是她过分了,可如今想道歉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更不知道她现在低声下气地凑上去这男人究竟会不会理她。
刷`一`本`读`小说`.刷的翻书声一遍遍地扰乱着她的神思,她甚至想,就这样吧,就这样熬到围猎的地方好了,反正这男人也不可能一辈子不理她不是?
可转念一想,又觉不行,虽然她已经确认了夕暄无事,可人究竟在哪儿她还不知道呢!
恩,没错,就是为了夕暄!
“王爷……”她低低地唤,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男人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敛着眼帘,长睫亦是淡淡地垂下,深邃的的黑眸低低沉沉深深地凝着书页上的字,只有翻书时悄然顿了片刻的修长指节微微泄露了他的心情。
见他依旧没有要理自己的意思,苏紫染索性挪到他身旁那个她从不曾坐过的位子,敛了敛眸,伸手拽了拽他无暇洁白的袖袍:“王爷,是我错了,我不该没有搞清楚就冲着你乱吼,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如此低声下气,真真是这辈子第一回。
男人眸色微闪,却还是没有理他。
苏紫染又不死心地往前凑了两分,颇有几分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在她的印象里,这大概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没用却又不觉得憋屈了吧。
“王爷,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回吧?”
因为靠得有些近,带着呼吸特有的微热气息喷洒在他的面部,不似其他女子那般浑身的脂粉气,她的身上只有股若有似无的淡香缭绕,很干净,却不知道是什么。
男人眼波流转,徐徐抬眸,终于恩赐般地赏了她一记眼神。
“还有呢?”
还有?
苏紫染一下愣住,适才因他大发慈悲地给了她点反应而带来的喜色就这么僵住。
还有什么?
见她不答,男人似乎又要低下头去,她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王爷把夕暄藏哪儿了?”
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不知道他的“还有呢”是什么意思,她真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会顺势随口一问啊!
男人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意识到不妙,苏紫染尴尬又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张了张嘴,刚想开口打破这古怪的氛围,男人却没给她半点机会。
冷幽的龙涎香蓦地逼近,温温热热,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股大力袭来,身子蓦地失去平衡。
空气一滞,竟是双唇骤然被人堵住!
温软的唇瓣带着一股惩罚意味粗鲁地与她厮磨在一起,苏紫染只觉胸腔发闷,似乎所有的空气都被摄去了一般,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与上次清风居里的那一吻不同,虽说都是惹恼了他带来的不良后果,可分明又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只是她也说不清究竟是哪里……
专属于他的气息严重干扰着她该有的思维,本该用力推拒,可巨大的震惊与愕然让她瞬间忘了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只能机械被动地承受着他带给她的一切。
男人的心里憋着一股莫名的邪火,他也不知道自己怒从何来,只是从昨日起起,从她用万般憎恶的眼神看着他起,从那一句“我恨你”起,他的心就该死地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这是一种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直觉那是他不能也不该触碰的禁忌,却似乎在不经意间已经泥足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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