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道:“明天,似乎是苏夫人的祭日。”
“苏夫人?”男人微诧了片刻,徐徐抬眸,复又敛了神色:“你如何知道?”
“王妃昨日就已经吩咐下人打点好了一切,就等着明日前去拜祭了。”
男人眸色一闪,挥了挥手:“本王知道了,你出去吧。”
夜色深深,却因那如水清澈的月光投影而映得一片清明。
帝都之内,车水马龙,繁华闹市,一夜不息。
翌日。
苏紫染早早起身,穿了套月白色的裙衫,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与夕暄一道出了清风居。
行至王府门口,却不见料想中该有的马车,反而是君洛寒专用的那辆马车停在门口,墨兰色车帘是一如既往的深邃。
她蹙了蹙眉,当然不会觉得这马车是给她用的,可王府的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吩咐过他们今早给她安排一辆马车,如何到了现在还不见人?
“王妃,王爷已经在马车里等王妃很久了。”凌飒见她迟迟不上车,不由走到她身边提醒道。
等了她很久?
苏紫染摇头:“你去和王爷说,我今日有事要办,不能……”
不等她说完,凌飒便道:“若王妃是要去拜祭夫人的话,就上车吧,王爷陪王妃一道去。”
一道去?
她微微一怔,那个男人怎么突然心血来潮要陪她一起去拜祭娘亲?
等了许久也不见车外传来动静,马车里传出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王妃还不上来,是要本王下车请你吗?”
苏紫染暗骂了一声,可今天这种日子她又不想和他吵架,遂朝着夕暄招了招手:“走,我们上去。”
却被凌飒止住:“王妃,夕暄和我一起坐后面那辆马车。”
哪里来的另一辆马车?
苏紫染狐疑地回过头去,果然有车夫驾着另一辆马车驶来,她默默回头去看夕暄,却见她小脸微红地点了点头,顿时不由自主地连翻了几个白眼。
这么点点的美男计就把这死丫头给诱惑了,还敢说不喜欢凌飒!
她无奈地只得一人上了君洛寒的马车,撩起车帘的瞬间,对着那张昨晚还寒霜满布的脸,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垂了眼帘,低头唤了他一声:“王爷。”
男人点了点头,也不曾多言。
苏紫染微倚着腰间软垫假寐,她甚至不想去问他为什么突发奇想要和她一起去拜祭娘亲,昨夜所有都还历历在目,马车里尴尬的气氛让她只想阖着眼帘,亦或是回头去看窗外景象。
所幸男人也没有太过刁难她,一路上都不曾主动开口,只是幽幽灼灼的视线总是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徘徊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总算是安安静静地抵达了郊外。
夕暄摆好食盒中的祭祀用品,便与凌飒退到了二人看不见的地方去。
车帘被撩开的瞬间,苏紫染明显地感觉到男人的脊背微微僵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间,却仍是落入她的眼中。
她敛了敛眸,并没有太过在意,在他之后下了马车,拾步向前。
古树参天,日影横斜,稀稀落落的枝丫间投下层层叠叠的金色倒影,一步一步踏过那片片金黄的落叶,激起绵延不绝的沙沙声响,漾开心湖间的阵阵涟漪。
随着身旁的女子一步步向前,君洛寒的心思早已不知飘向了何处,熟悉的路径带起熟悉的记忆窜入脑海,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击碎了那一场幼时的恍然。
行至墓前,才发现那块石碑非常简陋,简陋得只有“苏紫染之母——魅然”这么几个字,字体歪歪扭扭,镌刻的力道也不是很大,约摸是出一个自孩子的手笔,可偏偏这并不好看的字中还隐隐能看到刻字者当时的用心与血泪。
风止,树静,脚步停下。
微寒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部凝滞。
今日之前,他一直不知道为何她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对他露出那样迷惘期待却又小心翼翼的神情;也不知道为何她平日里似乎总对他有很大的意见,哪怕他随便的一句话,也能让她气闷半天,甚至总会不经意地流露几抹转瞬即逝的忧伤落寞;更不知道,为何避暑山庄那一次危难之际,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换他安好。
只是到了这一刻,他却忽然明白了,明白了一些他往常总也看不懂的东西。
她认出了他,他却将她忘得彻底。
“苏紫染……”男人喃喃启唇,沙哑的嗓音中透着一股意味不明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