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会:“既然精怪不能入神庙,当然不能盗走神像。此时,据师叔所言,尚有一种可能性:神像附有魂灵。师叔知道神像的来历,也因此知神像与其雕刻匠人王耳之羁绊。并且他说道,自己与前任庙主都亲眼目睹,在更深人静之时神像会流泪眨眼。如此说来,神像也可能因内有魂灵,自己潜匿消失。”
“然而,我通过招魂呼唤,发现王耳魂灵早已经灰飞烟灭,了无可寻;甚至也召唤不到附身于神像的魂魄。”
“所以,神像并未附有魂灵,并不能自行潜藏。再者,神像也不可能挣脱神庙以及神位双重约束,自行离去。”
“那为何——”
端木圭作了个手势止住涟濯说下去,道:“我知你所问,请听我说完,自有解答——最后,剩下人为。”
陈羲望向楚尤,见楚尤仍如石像般一动不动,他的眼神不由越发深沉;遂转过头去,对端木圭投以示意的一瞥。
端木圭见了,只略一点头,又道:“神像高一丈二,重愈百斤,搬运极为困难。若是人为,着实难以不留痕迹。据陈中尉和宋上士,和神庙内戍组巫师搜查可以断定,神像失窃前后,并无窃贼潜入神庙,也无窃贼藏在神庙不出。”
“不是神所为,不是精怪所为,不是神像自己作怪,也不是窃贼从外入神庙所为,那就只剩一个可能——是神庙内的人,是巫师所为!”
一时间,一片死寂,四人皆哑然无声。
暗自砰砰心跳,却越发急促。。。。。。
半响后,楚尤开口打破沉默,声音暗哑:“有何证据?”
“涟濯对我和中尉说了两件事,”端木圭不紧不慢说道:“第一,涟濯自入平云门学法后,就对鬼神甚有灵感。神像失窃时,他却感受不到任何妖气,也感受不到任何鬼怪的气息,所以我断定,并非精怪所为;第二,他将镇坛之箱推上车推至正东楼时,感觉很是沉重,隐约间喘不过气来。”
“镇坛之箱一向沉重,不足为奇。但若不是精怪所为,结界怎会破?”楚尤问道。
“对,镇坛之箱确是要沉重,但一向紧锁不开,但陈中尉发现,锁曾被开启,请问庙主又如何解释?——至于结界被破,后面我再作解释。”
楚尤看向陈羲,陈羲点头:“锁孔处掉了一块铁锈,向孔里摸入是平滑的。”
“当时中尉没和我说。。。。。。”
“当时,我只当搬运时磕碰所致。今日听到涟濯说箱子沉重,我才又想起来,发现不对:锁已经多年不开,锈迹斑斑;即使锁孔处铁锈被磕碰往外掉落,孔内也应有锈迹,绝不可能平滑。”陈羲道。
“多年不开的锁,居然往外掉掉锈而且孔内平滑,这意味着孔内锈迹曾被挫平,意味着锁在近日内曾被开启。”端木圭补充道。
一向木无表情的楚尤忽地笑了:“你是说,箱子曾被开启,神像就在箱内?”
端木圭直视楚尤,点了点头。
“你可知,那箱长宽高几何,而神像长宽高又几何?”楚尤嘴角越发上扬,眼里却无一丝笑意,令人难以捉摸。
“对不懂巫法的人而言,当然不可能将神像放入那箱内;但对巫师而言,将神像缩小并无难事。”端木圭淡淡道:“尤其是对太一神庙内千里挑一的巫师而言,更是小菜一碟。”
楚尤敛了笑,道:“莫非你想说,有名巫师藏在正殿,在殿内还有十一位巫师、众目睽睽之下,将神像缩小并放入箱内?”他冷哼一声:“可笑至极!”
“对!正是如此!”端木圭一口应道:“他的确是在众目睽睽下,不引起任何人怀疑和察觉,并顺利将神像盗走的!”
“不可能!”涟濯脱口而出:“若巫师所为,定要念咒施法,定会引起我等察觉!不可能不被怀疑啊!”
“是啊,但他是光明正大念咒、施法的,却没人看出来。”端木圭淡淡说道,望向案几上一尊小石像,停下不语。
涟濯看了看石像,又看着端木圭,正欲开口催促,端木圭忽道:“不见——石像消失了。”
话音刚落,案几上的小石像倏地消失不见。
看着空无一物的案几,涟濯掌心里捏出一把冷汗。
“当时,偷盗者就是如此让神像消失的,”端木圭看着楚尤,一字一顿说道:“说“不见”那人,就是偷盗者——我说得对么,师叔。”
一时间,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楚尤身上。
“自听陈中尉讲述案情,我就觉得有一处很奇怪:就是那句“不见”。今日再让涟濯将当时情形重述一遍,发现很有趣的一点:在怪风刮入后、在师叔您说“神像不见”前,殿前十位都因怪风而合上眼,都没看到神像消失的“那一刻”!换言之,您是唯一一个看到神像消失,随后说出“莫非就在黑暗恢复到光明的那一瞬间,太一神像消失?”此句,并误导了所有人!实际上,神像是在您说完“不见”后,消失无形的!”
顿了顿,端木圭又继续说道:“而且正是为了确保殿上十位看不出您在念咒,您故意在晚礼参拜时,悄声暗祝召唤来冲破结界的怪风,一下就将所有人的眼都闭上了!”
结界。。。。。。居然是楚尤自己破的?
涟濯正欲张口,又合上。
楚尤神色淡然,手指向案几:“若如你所言,神像只是暂时潜形“不见”,为何随后我施法欲,没显出神像痕迹?”
端木圭道一声“失礼”后,直接跳到案几上,重复楚尤当时的举动,在上面走一圈,在中间站定,道:“现出神像痕迹。”
案几上空白依旧,一无反应。
“神像既在原处,又怎会有痕迹现出?”端木圭解释道。
“不对。。。。。。若神像留在原处,其实潜形了随后我们也定能发现,又怎说是到了箱子里?”涟濯终于出声诘问道。
端木圭身一侧,背向他们,就要从案几另一面下去,只见她左脚有意向前一踢,幅度很小,从她身后根本看不到左脚有此一动,然后直接跳下。
案几另一面,陈羲早就放了一个箱子,箱口大开,端木圭落地后,一拂袖,箱子随之关合。
涟濯背后已全是冷汗。
“当我在案几走了一圈时,正是施法将神像缩小,变轻,然后一脚将石像踢入箱中。箱子又被神坛挡着,”端木圭不紧不慢说道:“看不出有何异样对么。有时候巫法说穿了,就是一些掩人耳目的手段和假象。”
陈羲忽道:“我还有疑问:镇坛之箱是何时打开的?”
端木圭淡淡道:“听说师叔有个习惯,朝礼和晚礼前屏退所有人,先独自在正殿呆上一会,再让十位上殿,可有此事?”
“。。。。。。”楚尤沉默依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