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没什么值得纪念的了。
少年点点头,停顿了片刻,而后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情。
如果此刻便要赴死……
伊普西隆确实还有点剩余的小愿望,微不足道的愿望。
“先生,您知道,勇者的故事吗?”
少年缓缓抬起头,“如果知道的话,在我死前,能给我复述一遍吗?”
毕竟啊,这可是一切的开始啊。
伊普西隆回忆起这段日子的经历,还有自己成为炼金学徒的初始,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这就是所谓【伊普西隆】故事的结尾的话,用勇者的童话故事当做致谢,也许还不赖。
萨普希尔凝视着少年,沉默了片刻。
“没有了吗?”
“再更多就是贪心了。”伊普西隆摇了摇头,“世界没那么温柔的,对吧?”
盘旋的根系干枯且腐朽,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消散在空气中一般——就像是轻薄且不可视的灵魂。
“对不起。”
看着眼神清澈的少年,萨普希尔最终还是再度说出了那句话,“这一切都得让你承担,很不可理喻吧,大人。”
在还未成为大人的时候被世界委以重担,最终为了世界死去。
为了现在而杀死未来,真的糟透了,不是吗?
“已经不重要了,先生。”
少年叹了口气,“不论是你还是我,都无法改变事实的,所以这都不重要了,先生。”
“萨普希尔,你还在犹豫什么?”
耳边的机械音还在不断催促,似乎对于眼下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急不可耐,就连这最后一丝的温情时间都不准许继续存在下去。
“我只是……”
“没有更多时间了。”
“好的,阁下。”
骑士团长应付式地回应对方,最终摇了摇头。
“把他架进去。”
于是骑士们互相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踩在腐烂的枝叶上,泥泞的花朵上,搀扶着手上带着镣铐的少年,磕磕绊绊地越过杂物,管道,最终抵达了目的地。
无数洁白的花朵拥簇而成的管状囚笼。
漆黑的花心与少年赤红的眼眸对视,少年能够感受到其中的什么在律动,渴望掠夺走眼下所有的一切。
这和师傅教他培育的那些植物截然不同,眼下这些很明显,更有“生命性”。
这让伊普西隆再度开始怀疑将当化肥作为自己的人生结尾是否真的更为恰当。
不过都走到这一步了,就算就像是当初那样有什么人天降正义,想必也是来不及的。
所以这样就好。
少年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端坐在了花心之中。
熟悉的勇者故事被骑士用疲惫的声音念出,就像是孩童睡前的晚安故事一样,听起来完全不可推敲,但是又令人安心。
在管道完全链接的那一刻,剧烈的嗡鸣声在少年的耳边响起,完全覆盖了那些老旧的故事。
是某物的尖啸,是某人的哀叹,是浓郁的绝望,还有难以磨灭的失望。
在此刻,少年忽然明白了艾勒斯之前喃喃自语时,那种讽刺的笑容,到底指的什么。
人类的文明究竟建立在什么东西上,在这时无比完整地呈现在了名为伊普西隆的人类眼前。
不是战争,不是钢铁,也不是疾病。
而是扭曲的尸骸。
在此刻,世界早已死去多时。
再也不会有更多故事了。
thisisthechildhood‘sendofhu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