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鼓动的厉害。
他不是原身,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对唐南,对季离白他可以心安理得,可以对自己说这一切他们才是罪魁祸首。可是今日,对着季夫人,对着还有这个原身的母亲,他再也不能理直气壮说自己也是个受害者。
说到底,这不过是一场偷来的人生。顶着别人的皮囊,干着别人名义的事情,谁还能知道他是苏清和呢?
迷茫,自己为何而来,又该往哪里去。世界那么大,可独独容不下小小的苏清和。愧疚,是他偷了他人的身份,深怀着对那个至死还对自己亲生儿子念念不忘的母亲的愧疚。难道他还要利用这个身份伤害她的家人吗?一时间头脑中的念头纷乱如云,苏清和好不容易坚固的心墙,坚定报仇的信念撕开了一条缝隙。
季夫人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苏清和。见着他脸上纷乱的表情,心里沉了沉。对这个孩子,她和阿莲一样心痛。事隔那么久,她还记得那是个多么令众人期待的日子,手术室内传来的婴儿哭泣甚至让唐家老太爷都激动的流下了眼泪,可是正当所有人开心的时候,由于一个小小的疏忽,竟然让本该富贵一生的唐家小孙子流落在外整整十八年,可怜她闺中密友至死连这个孩子面儿也不曾见到。这个孩子如果心里有怨恨,委屈,也是人之常情。
“她是个好母亲。”出乎季夫人的意料,苏清和说了一句话。手不禁握紧,脸上是没有收住的诧异。苏清和抬头直直对视上她的眼神,再一次重复道:“我不会怨恨,甚至也不会为自己感到委屈。她生了我,就是我的母亲,是个好母亲。”
“好,好。阿清,你能这样想,说实话我没有想到。毕竟……不过我相信如果你母亲听到了你说的话,一定会很欣慰的。好孩子,我和你说句实话吧。当年我和你母亲不是姐妹,感情却深似姐妹,你是阿莲的孩子,自然也是我的孩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要再叫我什么季伯母之类,索性叫我一声阿姨可以吗?”季夫人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水,当着苏清和的面儿自然又不失亲切的说话。
望着她期盼的眼神,苏清和没有迟疑,嘴间弯了弯。
“阿姨。”
“好。”欣慰的眼神。
直到两人一通话后,季夫人已然待苏清和不是那么客气疏离了。苏清和是个聪明的性子,自然又是一副乖巧听话的好孩子模样,你来我往,两人的感情竟一晚升温,比起亲生母子还要浓烈几分。
离开了那间房子,随后季夫人又为苏清和介绍了仁心医院的院长,季夫人的丈夫季先生。
依苏清和看,觉得季先生是个温文尔雅的中年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儿的眼镜,整个学术型人才。他的性格也像他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待苏清和不热络,倒也绝不疏离。
客厅里,亮堂堂的灯光下一张长方形漆红色木制桌摆在正中央,旁边是高脚同色椅子。苏清和,季先生和季夫人分别围着桌子坐着,桌上是佣人们早已准备好的饭菜,热气还往上冒着。精致的菜肴,摆放整齐的碗筷,说明这绝不是只是两个人的份儿,当然还可以从苏清和旁边多出来的一份碗筷知道,过不了多久,还有一个人将会来的。
门外,季家别墅的铁门被哗啦一响,铁链扯开,一辆黑色奥迪缓缓进了门。等驶到了门口,才停了下来。旁边早就等着的人连忙跑了几步,打开了车门。
“大少爷。”
漆黑的皮鞋踩在地上,整齐的西装服贴在硬朗的身体上,整个人挺拔如松。出了车门,季离白冷眸瞥了一眼旁边多出来的车,浓黑的剑眉蹙了蹙,转过眼神,薄唇抿了抿问了句。
“家里,来了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