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回来。
老二媳妇方氏原本是要回来闹分家的,哪知道赶上这事,老二哀求她缓缓再说,她也只得暂且不提。
老丁头盼得望眼欲穿了,十天后的黄昏,天气已经凉了,老大失魂落魄跟个叫花子似的回来了!他一个人回来的,粮车连个影儿都没瞧见,他一进院,往地上一跪,悲怆地唤了声爹,便一头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这下把老丁头给急得,一边掐着老大人中,一边吼着让拿热汤来,老大苏醒后,狼吞虎咽地捧过碗,灌下碗热汤,放声又嚎上了。
“爹啊,完了,咱家完了,全完了呀!”
“到底出了啥事,你嚎个啥?给老子好好说!”
老丁头血压快压不住了,孟氏已瘫坐在椅子上,脑子嗡嗡响,她心里有着强烈不祥的预感,但仍支起耳朵希望能听到奇迹。
“粮食被……被山匪劫了!连车一起,都被劫了!”
“啥?”
“啥?”
老丁头身子晃了几晃,扑嗵一下,栽倒在地。
他倒下了,孟氏“嗖”一下起来了,她也不去管老丁头,先揪着去扶老丁头的老大急火火地问道:“咋个回事,你好好说,你舅他们呢?他们的粮食呢?”
“还问个啥呀!”老大一拍大腿,“都被劫了,一觉醒来全被劫了!”
“我滴个天神老爷啊,你咋这么不开眼哟……”孟氏扑向被抬到床上的老丁头,扯着嗓子放声嚎啕上了。
她想着这下彻底完了,钱的事已经不重要了,自家的钱赔了也就赔了,现在紧要的是房子。她的哥哥嫂嫂她清楚,她娘家人多势众,她虽然生了六个儿子,可一个断绝了关系,一个外出十几天至今未归,还有一个在县城里做事,真闹起来他们家在村里如今又不得人心,这可咋办啊?
“旺他爹,你醒醒,这可要命了,咱家的房子只怕是保不住了,我大嫂说……”
老丁头悠悠醒来,听了她这话,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说不出来。忽而嘴角连抽几下,嘴巴往右一歪,回不了位了。
孟氏腰伤刚好,老丁头又中风了,这回是真的中了风,半身不遂,嘴眼歪斜,吃喝拉撒都要人侍候,眼巴前也离不得人了。
老丁头家的事第二天就传遍全村,继老五欠赌债跑后,大伙儿又都知道他家粮食被山匪劫了,有说活该的,谁让他们贪黑心钱,也有个别同情他家的,丁有田知道这事后觉得不对劲,如今天下太平哪来的山匪?
他正疑惑,老六来了,张麻子从丁平顺嘴里得知老丁头中风了,特让人带了口信给他,还放了他两天假。
老六能干,会拉客,加上简宁和丁有田这层关系,张麻子对他也就多了分关心。他过来送订单定银,之前都是让马福全捎来,马福全这段时间没去县衙,他回来顺便带了过来。
丁有田让他把粮食被劫一事细细说下,老六也只知道被山匪劫了,具体怎么被劫他不清楚。
“四哥,你是怀疑……大哥不是那样的人,他没那胆子。”
“我自然知道他没那胆子,可不代表别人没有,你听我说……”他跟老六交代一番,老六点头,告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