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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们耍闹留下的作案痕迹却依然历历在目,尚未完全抹去。
园林工人正在重新修剪树枝花叶,几个仆役正在修补被破坏的石凳石椅,霍夫曼正给被丹虎染上一身红色颜料的苦娃泡澡
“这帮小子们真是无法无天了。”丹西苦笑道。
“还不是你不尽职责造成的,整日价不是工作,就是发呆。”美芙洛娃嗔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但这么着也不是办法。我看,以后你要是实在苦闷,可以跟我一起上教堂,向神父忏悔,向上帝倾诉。”
“哦,呵”美芙洛娃的玉手及时封住了丹西的嘴:“你要是再说什么渎神之语,我可不再理你啦!”
妇女的信仰远比男子们要虔诚得多,丹西是位现实的政治家,经常与东教廷、高职教士、其他宗教的祭司、教宗等人打交道,却越接触越有些怀疑。
丹西对此也做过思考。应该说,除了一些低层次的邪魔妖教,能够在世间广为流传的宗教,不论信奉上帝、真主还是神佛,从其教义分析,都属于高尚宗教的范畴,所归依、所崇信的对象,不外是“永恒的存在”、“完满的福乐”、“绝对的自由”、“无瑕疵的纯洁”等,其社会功能也是非常明显的,对人类文明起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但宗教也会有负面效应,之所以如此,不在于教义本身,而在于神棍们念歪了经。
宗教,宗教,宗是指直觉的特殊经验,教是指用文字表达并加以教化,凡重于行证的,名为宗,重于了解的,称为教。
教徒们在恳切祈祷、膜拜、修持时,每有超常识的神秘经验,以为得见上帝、真主、佛光、圣灵等,这就等于是宗。将自己的经验加以说明宣传,使人信受,就是教。
心灵活动,本就是人类极其重要的一种活动,对文明进步起着积极的作用,这些体验也是宝贵的精神财富。
然而,问题在于,教主、宗师、教士们的体验是否真实,是否存在特殊目的的欺诈,无人能够知晓。
高尚的教士、僧侣、祭司自然不会骗人,但不可能排除其间隐藏着某些居心叵测的败类,而经也是这么被念歪了。
丹西无法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用于这个方面的思索,不可能去一本本地精研教义,而在这个世界上,似乎也没有谁能够解答他心中的疑团
夫妻俩默默地走着。丹西要小心地点头哈腰地托着有孕的妻子,女人则双手叉腰,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昂首缓行。
“南风好温暖呢!”美芙洛娃数着日子算道:“五月也没几天就会到来了。”
“五月?”丹西突然抬起头,若有所思:“季风”
五月素来是征伐之月、杀戮之月,是一个鲜红火烫的月份。
虽然今年的大陆比较平静,只有两盟半岛的佣兵们在战火中咆哮,虽然四月没有过去,五月尚未来到,但可以预期的是,今年的五月不会有往年那般狂躁,触目惊心的红色将为两盟半岛所独美。
可是,呜呜的海风似乎在不停地表示反对,海上浓烈的腥味,也随之飘散至大陆各处,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今年的季风来得尤其早,吹得尤其劲,在春夏季节给土地带来丰量雨水的同时,也带来了另外一些东西
鲨鱼岛,这个渲染着恐怖气息的海岛,曾是大海盗雷米的基地,也是丹西起家致富的一处重要中转站,对中部大陆的争霸格局曾起过不可忽视的作用。在经历了短暂的萧条和废弃后,这里又成为了瓦尔芹海盗的秘密栖息地。
不过,这个海岛对历史的影响绝不仅止于此,它最为辉煌壮丽的一页还没有翻开。这个由鲨鱼拱卫,由海盗驻守,连神都无法触及的荒凉偏远的海岛,正在酝酿着一个惊天阴谋。
命运选中这片邪魔之地,要在这里上演一出令人瞠目结舌的历史名剧。
不同的宗教、不同的道德文化理念、一直平行并进从未交叉的两种类型的文明,将于此风云际会。
来自两片从未进行过军事交流的大陆上的兵将们,将于此碰撞出耀眼的火花。
骁勇的中世纪武士与引领未来潮流的海盗,将于此激荡出一段深沉而壮烈的历史
在上月方才落成的高高的鲨鱼岛灯塔上,休伦手持神杖,身披法衣,迎风而立。
“南风刮了这么久,”看着灯塔上哗哗向北飘动的星月旗,史吞拿面带喜色:“陛下的远征舰队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吧!”
“易卜拉辛元帅的先锋水师,三桅战舰五十艘,水兵三万人,这两天就会抵达。陛下和何赛因元帅、奥图曼元帅的主力,估计要晚一些时候才到,毕竟,上千艘大帆船,数十万战士,还有随行的粮草、淡水、武器等,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完成远航的。”休伦转过头道:“考夫利,接待工作准备得怎么样了?”
“国师放心,一切就绪。”
“过千艘大帆船,五十余万战士,多么壮观的大军,完全可以征服整个世界。”
“别发这种无谓的感叹,世界哪有那么容易被征服的?!”休伦打断儿子的话道:“武器、马匹、骆驼等战具都准备好了吗?”
“没问题,仓库里堆满了武器,牧场上挤满了骆驼和战马。”史吞拿掏出一卷羊皮纸递给休伦:“这是武器仓库和牧场的位置详图。”
虽然一艘三桅大帆船足以运载上千名战士,虽然有秘密航线可以直接穿越魔鬼海域大大缩短行程,虽然顺风疾驰速度很快,但跨洋远征历时长久,物资消耗巨大,而在这个时代,海上运力仍受到限制,故而装载了人员和食品、淡水后,留下装运武器、马匹的空间就不多了。
不过,休伦谋划已久,自然早有准备。除鲨鱼岛外,他的儿子史吞拿还以武器贸易商的身分掩饰,在萨格尔城内及其周边郊区购下了大批仓库和牧地,大量买进和饲养战马和骆驼,囤积武器。沙漠帝国的战士们一上岸,立刻就能武装起来。
“嗯!”休伦扫望一眼地图后收入怀中:“两盟半岛的情况如何?”
“杜米特雷败得稀里糊涂,心生怯意,主张求和,陆埃达亚当然是听话地拒绝和谈。商都联盟见形势如此之好也希望继续扩大战果,伍尔奇和卡冯当然还想再接再厉,再创辉煌,看那两个家伙的张狂劲,还真以为自己成了武圣、战神了。”
海港同盟的各佣兵团这回真是冤枉,最高层的大议会议长出卖了自己还不知情,无论怎么打,总是连战连败。
卡冯和伍尔奇又怎么知道这个一心帮助自己的黑袍客,其实包藏着极大的祸心呢?他俩这会也来了晕轮效应,以为自己真的很牛,一心想着把海港同盟彻底打败,在创立不朽功勋的同时更赚取数不尽的财富。
“商都联盟已经攻占四分之三的地盘,再死撑着不求和,让人看出来也不好。”休伦扬眉一笑:“不过,敌人若不同意,你又如何是好呢?还不是继续打下去吗?”
“他们打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咱们再以救世主的身分,两盟半岛就是我圣教的福国了!”史吞拿也不禁喜上眉梢。
“先不能高兴得太早。行百里半九十,构思好的蓝图,要一笔一笔地填色涂彩,才能描绘出一幅名画。”休伦沉下脸道:“在这中间,我们尤其要注意一些偶然因素的作梗。对了,昆达怎么样了?”
“那小子铁口钢牙,什么也不肯说。”考夫利答道。
“丹西虽说野心勃勃,但目前这处境,不至于跟我们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而且,说实话,他对我们完成伟大的教业,可是有大功劳的。”休伦沉吟道:“不过,有两点必须搞清楚,昆达这伙人为何要造访霞光岛,那艘船上有什么人值得他舍身相救?更深一步的问题则是,丹西对我们的计划知晓多少,又会有什么打算?”
诚如所言,休伦是围观卫国大战中希望丹西获胜的人之一,而丹西也确实不负他所望。猛虎自治领取得大战胜利后,整个中央郡的军力都被牵制住了,尤其是与两盟半岛相邻的两大强国塞尔和詹鲁,除了防御这个可怕对手之外再无余力顾及其他。如若不然,有这两国介入,圣战事宜只怕还要更费波折。
“丹西能起什么作用?他知道又怎么样?他还能飞过来作战吗?”史吞拿满不在乎地说道:“再说了,从另一片不为人知的大陆涌来数十万大军,谁会相信这种事情存在?”
确实,黑大陆只在传说中存在,除了伊森、穆罕等极少数人之外,无人知道它确切的地理位置,而魔鬼海域的阻拦更令两片大陆长期被分割成两个平行的世界。
正所谓灯下黑,其实,黑大陆就在两盟半岛南边,距离魔鬼海域不远的地方,顺风两月即可抵达。
限于远洋能力和恶劣的海洋环境,却一直没什么沟通,倒是遥远的西大陆的布鲁斯人发明了三桅帆船这一工具,绕开魔鬼海域,兜了一个大圈子,反而先发现了这片传说中的大陆。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距离最近的中部大陆,却至今还蒙在鼓里。
谁能相信,有一支庞大的舰队穿越魔鬼海域,从另一个世界杀来?即使怀疑,又有哪位理智的政治家敢把赌注押在这件事上?
“猛虎自治领没有干涉半岛战局的能力,却有可能会破坏我们的计划。你浪费了那么一大笔资金,教训还不深刻吗?!”休伦罕见地流露出恼怒:“你给我记住,圣战之门即将打开,一切阻碍这一伟大事业的绊脚石都必须扫开,一切潜在威胁都必须清除!”
“是!”史吞拿连忙收起轻松的表情:“昆达交给我来处理吧!”
“留着他的命,这可是我们对付丹西的重要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