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您真是太高兴了,啊,尊贵的摩那狄先生也来,真是稀客呀!这位是?”
“西蒙先生,咱们还是到里边再谈,好吗?”那个年轻人微笑着脱帽行礼道。
知道对方不愿意在这里泄露身份,西蒙自然也识趣,他伸手一展:“各位尊贵的客人,请跟我来。”
虽然绝大多数商人遵守财不露富的传统信条,但钱庄银号却是例外。为了取得客户的信任,几乎家家都是豪华气派,以展示自己雄厚的资财。三人跟着西蒙走上铺着地毯的罗曼式雕花楼梯,指点着墙上的油画,边走边聊,倒也不觉得烦闷,不一会儿工夫就到达了顶楼上的贵宾室。
遣走了仆役后,西蒙与三位访客倚在舒适的沙发上,相对而坐。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佩蒂奥朝身旁的男子轻一点头:“这位是猛虎自治领的外交次长罗嘉斯先生。”
“久仰,久仰!”西蒙刚才就已隐约地猜出了一些端倪,此时脑海里立刻将早先收集到的有关猛虎军团的情报资料回忆起来。作为一名商人,了解各方信息,判断是否存在商机,抢先一步下手,是成功的要诀之一。
“西蒙先生!”罗嘉斯带着职业性的微笑:“相信我们彼此都有一定的了解。
这一次,我是奉丹西领主和古尔丹财长的委托,前来洽谈对贵庄进行投资的事宜。“
“呵呵,猛虎军团无孔不入的情报网,我也有所耳闻,今日方知所言不虚啊!
我们汇利钱庄目前确实遇到了资金不足的问题,但随着商贸旺季的来临和一些放出贷款的陆续回笼,这种暂时的困境相信会在一个月内缓解。对于外部资金,汇利钱庄需要的仅仅是短期性的借款。“西蒙笑得很自然,充分展示著作为一个成功商人的自信与自豪,足以令任何前来存钱寄款的人放下心来。
“这么说,贵庄并不需要我们的投资喽?”摩那狄问道。
“话当然不能这么说,谁都希望自己的买卖越做越大。如果确有善意的资金愿意长期支持我们汇利的发展,我也是非常欢迎的。不过嘛,条件我们需要仔细商量,有一些具体问题我们也须从长计议。”西蒙自然懂得谈大买卖的技巧,力图在这场谈判中占据优势。
对面几个人不是商界老手就是外交新秀,见惯了谈判桌上的尔虞我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西蒙的话。
看看诸人不为所动的样子,西蒙犹豫了一下,自然不甘心就此与几个财神爷说拜拜,放弃这个摆脱危机的好机会,只是他会尽力为自己争取利益。
西蒙笑着补充道:“各位都知道,两盟半岛的商人有一个传统,就是不介入政治。政治是一个魔方,既能叫你瞬间暴富,也能让你顷刻破产,甚至还会带来杀身之祸。作为一名谨慎、稳健,想要建立百年老字号的商人,必须尽力避免这种赌博式的经营。另外,我们两盟半岛的商人还有一个传统就是不喜欢受到任何拘束。金币就是我们心目中的上帝,就是我们心中的国王,我们只景仰、崇敬和效忠于他,其他的东西都可以用金币衡量,也无法得到我们持久的尊重。我们喜欢的只是自由交易,对一切政治活动我们都保持着审慎的中立态度。”
“像猛虎自治领这样的异国政府资金,尤其是目前中央走廊地区的混战局面下。”西蒙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皱着眉头道:“不仅会给我们汇利钱庄带来极大的风险,而且在具体操作上也会遇到很多难题,相当棘手呢!”
“想做百年老字号,避免赌博式经营。”摩那狄重复着西蒙的话,嘲讽之意暴露无疑:“真是受教了。”
“西蒙!”佩蒂奥微笑着接话:“很感谢你又给我上了一堂有关商人的职业道德教育课。我这次来此面谈,本意绝对不是想给贵庄添麻烦的,而是我因为听说了一些非常不利于贵庄的传闻,想过来看看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前几天我在卡丹城,听一些朋友说,贵庄向永富钱庄借入的一笔两万金币的款项,拖了三天才还清本息。很多人议论说贵庄已经入不敷出,各大银号、钱庄都已经将贵庄列入了黑名单,并单独调高了对贵庄头寸的借款利率。因为曾与您有过一面之缘,恰好摩那狄先生和罗嘉斯先生又在寻求投资机会,所以我就带他们冒昧地来访了。倘若给您带来了烦恼和不便,请您千万别见怪。”
“佩蒂奥先生,我绝没有责怪您的意思,对于您的善行,我心里只有感激。”
西蒙解释着:“需要澄清的是,您所听到的都是谣言。我们向永富钱庄借入的那笔款项拖延,完全是因为嘉通银号故意刁难我们开出的一张数万金币的飞票所造成的。这一事件我已经向钱业公会投诉,公会也已经作出了公正的裁断,并对嘉通银号进行了处罚。有些人抓着这一事件,故意曲解,散布谣言,这其实正从一个侧面证实了,我们汇利钱庄的红火经营,已经给某些大钱庄大银号带来了威胁与恐惧感,以至于他们要违背道德良心,被迫采取不光彩的竞争手段。”
“西蒙小友,你说的不错,诚信确实是经商之本,你们汇利的生意也确实是相当兴隆。”摩那狄继续照着西蒙的痛脚下手:“谣言那件事我也听说了,永富、嘉通那几个老家伙干得也确实不怎么地道。不过,我的疑虑也正在这里,像汇利这种每年交易流水超过千万的钱庄,为什么连两万金币的平日备付头寸都拿不出来呢?这样大胆的经营方式,似乎不是西蒙先生这种稳健而审慎,想做百年老字号的商人所为啊!”“呃,这个,其实呢,呃,情况是这个样子的。”老辣的摩那狄直点要害,令西蒙也是一楞,他的脑筋狂转,寻找着说辞以补救:“我们汇利钱庄的头寸素来是备足的,只是因为当天恰好几位大户不约而同地于那一日要求解款”
“西蒙先生,我一直尊敬您是一个诚实的商人,但今天却有些失望了。”佩蒂奥适时地插话进来:“对于投资者必须诚实地说明经营情况,以方便对方做出正确判断,否则就有商业欺诈的嫌疑。您不必再掩饰什么,我们做如此重大的投资前,肯定是调查清楚了情况才会行动的。”
“根据我们的情报,汇利已经濒临破产。贵庄本金仅仅只有十万金币出头,客户的存款数也只是普通钱庄的水平,而且大多是商家浮存。可是您却依仗这样的本金,通过飞兑和金券业务从事着比任何钱庄票号都要多出数倍的超大规模资金交易。这种走钢丝式的冒险经营方式,给贵庄带来了五倍于同行的利润率,但同时也带来了十倍以上的风险。若再考虑一下贵庄可怜的本金实力,风险更被放大到了百倍以上。任何一单买卖出问题,或者仅仅是因某种特殊情况而导致资金延误,整条庞大的资金链就可能彻底断裂。说句不中听的话,西蒙先生,您这么玩,简直就是在沙滩上建房子,迟早要垮掉的!”
佩蒂奥的话再度给予西蒙重重一击,但西蒙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仍想尽办法辩驳着:“佩蒂奥先生,您从传统商业模式的角度来看,我的经营方式可能确实有些类似赌博,但您要知道,我们汇利钱庄主要从事的是一种全新的金融业务,其特点就是凭借钱庄银号的良好信誉,于大规模的资金融通和调度中获利。这种买卖的诀窍就在一个快字上,快进快出,借钱生钱,只需运作有方,并不需要太多的本金就能维持下去。事实上,几年以来我们汇利就一直如此经营,至今运转顺畅灵活,红利也挡不住般滚滚而来。”
西蒙的口气还是那么自信,不过气势却远没有开始时那么盛了,很显然,他的这番解释也间或承认了摩那狄的疑虑和佩蒂奥的指责,即汇利钱庄的本金并不充足,备付头寸纯靠客户的浮存资金在那里维持着。
“呵呵,佩蒂奥老兄,看来咱们都还是老了呀!”摩那狄拍着佩蒂奥的肩膀笑道:“年轻一辈这种玩法,借个胆子咱们也不敢哪!”
“也不是什么新玩意吧!”佩蒂奥耸耸肩:“大陆商界里玩空手套白狼的,啥时候都缺过?这些人打出的旗号也都叫做新业务,新商业模式。真有少数人还越玩越大,不过结果嘛,最终落得的总是拆东墙补西墙,在说谎与破产的道路上越滑越远,直至身败名裂。我是个旧式商人,只知道做买卖得脚踏实地,到手的东西才是财,付不起帐就得破产,帐面利润跟实际收入,两者的区别大著呢!”
“是啊!”摩那狄点着头:“商业合作伙伴一定得找稳重可靠的人,尤其是钱庄银号这类,弄不好一倒闭,就把一辈子身家搭进去啰。我的盛隆行在汇利的圣杰西分部还搁着十几万金币,各地的朋友在那开往来户头的也不少,可得好好提醒他们一下了。西蒙总管这种玩法,不知道那群老家伙们认同不认同哩?”
摩那狄与佩蒂奥一唱一和,西蒙当然深知其厉害,倘若摩那狄和他认识的那些豪商巨贾们将存于汇利的资金转移走,自己再有办法估计也堵不上这个大洞,根本无法平帐。如果他们再一宣扬,加上目前已有的谣言,那就足以掀动一场大的挤兑风波,本来就根基脆弱的汇利钱庄绝对在劫难逃。
“两位前辈该不是在威胁我这个小后生吧?”既然谈判已经进入这个程度,西蒙也是无路可退了:“你们确实有实力掀起挤兑风浪,不过钱庄动荡,钱业公会恐怕不会坐视不管吧。”
确实,钱庄不同于其他行业,一家倒闭难免引发连锁反应,所以钱业公会相当敏感。倘若摩那狄等人执意引起风浪,西蒙当然不免完蛋,但肇事的摩那狄一方,也会引起商界公愤。
“西蒙先生,我是个外交官,也不懂做买卖。”罗嘉斯看着谈判中火药味越来越浓,终于忍不住再度走上了前台:“不过我国情报机构花了好长时间,弄到了这个小本本,丹西领主和古尔丹财长委托我转交给您。照他们话里的意思,似乎有了这个东西,您一定会重视我们提出的建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