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却了过去野蛮的天葬习俗,改为温和一些的土葬,虽然尚未学会像走廊国家那样使用棺材安置死者。
对于战死者的葬礼,都由最高首领亲自主持,给予最隆重的仪式。另外,同一次战役的所有死者都葬于战场的同一处,表明即便身死,大家也永远是战友。
一些巫师们在喃喃地吟颂,一些巫师则披上全身鹰羽制成的服装,围着火堆手舞足蹈。死者都穿上了沃萨盛装,带着自己心爱的武器、箭囊,被亲戚、战友们放入了一个个掘好的深坑中。
戈勃特全身白装缟素,跪立在墓前。青龙神剑刺破了厚实的手掌,鲜血顺着手指滴入了土地:“愿祖辈的英灵与我们同在,愿沃萨人的威仪加于八荒!战士鲜血浸润的地方,永远是我们的家园!”
“愿祖辈的英灵与我们同在,愿沃萨人的威仪加于八荒!战士鲜血浸润的地方,永远是我们的家园!”
在戈勃特身后,所有沃萨人都和首领一样跪立着,用兵刃刺破手掌,让鲜血顺着手指滴入脚下的土地,并念颂着戈勃特上任后所改编的新式葬礼辞。
其他各族的人,则在各自首领的带领下,默默肃立。
偌大的草原,庞大的队伍,除了巫师们的吟唱和掘土填坑声外,听不到其他声音,天上的飞禽早已被这支大军早先的阅兵欢呼声轰得暂时逃离了。
葬礼完毕后,轮到了分配战利品的时刻。依照草原战争的习俗,像目前这种战斗情况,所有俘虏都会按照军功和职务高低,分到各个家族,有死者的家庭照例会获得最多的奴隶,而缴获的军用物资、粮食和金币,则由戈勃特统一处置,可以当场奖赏也可以留待以后分配。这种方式由戈连首创推行,后为各族纷纷效仿,它的好处在于保持本族人口不因频繁的战争而减少,使战胜一方越打越强。
像中央走廊一样,随着技术的进步和文明的发展,兼并的势头不可阻挡,战争的规模也越来越大。频频的征战造成了草原上的成年男子成为稀缺军用品,也使得寡妇群有不断增大的趋势。戈连这招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对于俘虏,分到本族各部落各家族中,只要他宣誓效忠本族首领,就给予本族人待遇,分给他一些牧群,甚至还有女人,拴住了不少为本族效力的勇士的心。鼓励生育,一直是草原民族的一项长期基本政策。
戈连的这一政策,在客观上促进了草原各族的融合,为今后草原大帝国的诞生奠定了基础。
当然,以上情况仅是对草原其他民族有效,对于南方中央走廊地区抓来的文明俘虏,按传统给予他们的是奴隶待遇,且不允许更改。
当然,由于情势的变化和寡妇数量的增多,许多沃萨的家族和部落,为了使俘虏更快地融为本族的勤恳牧民或勇敢战士,实际上给予不少南方俘虏以草原人同样的待遇。
对此,戈勃特即使有不同意见和不满,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发展“生产力”的强大要求面前,任何传统观念或强力首领的禁令,都是那么的苍白与无力,身为领袖的戈勃特自然是明白人。
不过今天,戈勃特并没有按以往的习俗来处理战利品,他命令将俘虏集中统一管理,但把物资和金币等按战功进行分配,以作补偿。这种政策对于一般人来说倒也没什么。对于贫穷的草原人而言,戈勃特这次分配的财货相当慷慨。
不过任何政策都不能叫所有人满意,戈勃特这一次的策略却引起了寡妇群体的不满。
游牧民族出征,并不禁止家属随行,相反他们往往是男子们打头阵,后面整个家庭跟随而来。妇女除了极少数像卡琳尔这样的女勇士外,绝大多数还是从事后勤工作,是战争中不可缺少的一根支柱。当然,他们的家也简单而易于流动,放下帐篷就是家,卷起帐篷,赶着马车就能走。
这种战争方式带来不少的副产品。一方面,游牧民族的出征队伍没有一般正规军,即使最严明的军队,都避免不了的通病打仗久了就难免思家。家,就在他们的身后。这样,游牧战士们也更耐苦战,作战更加勇猛,因为前方的失败意味着身后家人难保。
另一方面,作为战争支柱之一,妇女在游牧民族中的地位较农耕文明世界要高出一截,在部族内具有一定的发言权。这种地位可绝非施舍,而是她们自己争取得来的。
本次跟随游牧大部队出来,有不少是担任后勤工作的寡妇。除了为族人效力外,从战俘中挑选到一个合适的丈夫也是她们内心里的渴求。戈勃特分配政策,显然令她们相当失望。根据这一分配方式,除了本次作战后产生的新任寡妇外,其他寡妇没有丈夫在前方作战,按照军功进行分配,她们自然也分不到什么财货,等于说是人财两空。
“南方人惜命不怕破财!”对于这个一无所获的利益群体,戈勃特不得不亲自出面安抚,交代自己的意图:“一个俘虏能够换到不少金币呢!得到赎金后我会按人头进行分配,有了钱以后,还怕找不到穷小伙子?”
手里没有饼的时候,就必须懂得画饼的艺术,它至少能保证短时间内可以充饥,丹西如此,戈勃特如此,精明的政治家概莫能外。当然,能不能最终兑现,那就看各人的本事了。
“丹西,归根到底是个生意人,他会跟我做这笔交易的。”戈勃特拍着胸脯保证道。
有时候你不得不服,同行之间最相互了解。戈勃特与丹西虽然素未谋面,给对方的评价却是一语中的。
在首领的宽慰下,寡妇们的代言人,几位已经丧夫的沃萨高级军官的孀妇离开了。不管如何,总算有了首领一个承诺,而按照以往的惯例,戈勃特的承诺从来没有落空过。
列席参加会见的赤拉维,由于昨晚伊森一席话的作用,心里却隐隐感到里边的文章绝不仅仅如此。
“赤拉维,听说你生擒了敌方主将威达,还把他关进了马粪棚里?”
果然,处理完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后,戈勃特将闲杂人等赶走,召集沃萨七羽将以上的军官谈论军政要务。会议的第一句,他就抛开其他,劈头直问赤拉维。
“是,当时我有些生气,做事冲动了些。”赤拉维赧颜道:“今天我已经将他换到舒适的大帐篷里。”
今天早上,当伊森获悉昨晚赤拉维与威达见面的经过后,也是大吃一惊,除了连声责怪,还立刻劝其改善对方待遇。
“不,赤拉维,你干得很好!”出乎意料的是,戈勃特相当高兴:“你不仅打仗立下了大功,而且处置威达的方式也深合我心哪!那些奴隶角斗士,要是落到了我手里,只有更惨的遭遇。”
戈勃特的话与自己预想的大相径庭,赤拉维不由得一楞。
“赤拉维,立下了这样的功劳,值得重赏。你说说看,想要什么样的奖赏呢?”戈勃特兴致勃勃地问道。
“哎,这个。”赤拉维记起了今天伊森的特意嘱咐,只是根据现今的情况改变了说辞:“按照惯例,谁抓到的俘虏归谁所有。虽然大汗您的分配方式有所改变,不过,我希望对于我例外一下。威达是我抓到,我想请您将他赐与我为奴,让我好好折磨他一下,解我昨晚受辱之恨。”
“哦?”赤拉维的要求令戈勃特也是一楞,望了手下这个九羽将一会,他才点头道:“听说丹西的角斗士朋友,个个傲气冲天,看来传言不虚呢,竟然连咱们草原上数得着的好汉赤拉维也敢藐视?看来得给他们更大的教训,他们才知道谦虚是什么。这次跟丹西的俘虏交易,所有的俘虏都明码标价,有赎金标准,不过对于他手下的角斗士朋友们,一个也不卖,全部让他们在本族为奴。好吧,赤拉维,我就准你的要求。不过,你得马上把他赶出帐篷,让他继续在粪堆里打滚!”
“这个当然~”赤拉维咬着牙:“今天我是怕您责怪,才不情愿地把那个高傲的小公鸡请进帐篷的。既然您的意思我已经明白,自然不会再客气什么了!”
赤拉维的表情倒确实有一多半是真心流露,戈勃特洞察力惊人的锐目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那好,咱们进入下一个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