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丁什么也不想吃,怎能吃得下?在这刚刚杀了人的地方。李玄矶也不勉强她,望着柜顶上的花瓶出了会神,起身出去了。
片刻之后,又有人进来,这次来的不是师父,而是江蓠的义子凌白。他同江蓠一样戴着令人厌恶的面具,洛小丁别过脸不愿意看他,凌白也不以为意,将手中的饭屉放在桌边,将里面的饭菜一样样端上桌子,对她道:“听说三公子喜欢吃八宝鸡珍?”
“你怎么知道?”洛小丁愣了一愣,不由自主点了点头,不可否认,这人的声音非常好听,好听到足以让人忽略他脸上那丑陋的面具。
凌白面具后的眼睛熠熠发亮,噙着点点笑意:“是城主说的,所以吩咐厨子做了出来,三公子多少吃一点”
洛小丁望着桌上的八宝鸡珍,心头微微悸动,师父在百忙之中,还能记得她喜欢吃的菜肴,可见师父还是看重她的。她不作声,自己动手盛了饭菜埋头便吃,尽管吃的不多,却总不至于让凌白难以交差。
凌白收拾了碗筷,满意而去。
洛小丁身上有了力气,便想下榻走动,然而脚一踏上地砖,便想到之前死在这屋里的青岚,这脚无论如何迈不出去,试了几次,总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她呆坐在榻边,心里难过,只恨不得一拳打昏了自己才好。
半个时辰后,凌白又拿来一颗药丸和一碗汤药给她服用,洛小丁苦笑:“不是死不了么?还吃这些做什么?”话虽如此说,却已接了药丸一口吞下,而后咬着牙将那碗汤药一气喝光。
汤药苦不堪言,她皱着眉头将空碗递还凌白手中,却见凌白死盯着自己的脖子不放,眼中颇有疑惑之色。
洛小丁一惊,不动声色问道:“你在看什么?”她心里着实害怕,莫非凌白也看了出来,若真如此,凌白岂非江蓠口中的第四个人?依着江蓠的性子,杀个义子又算什么?
凌白迟疑了一下,道:“三公子脖子上这块玉成色很好,似乎是上品。”
洛小丁低头看时,才发觉自己平日戴着的那块玉貔貅竟不知何时从衣领中滑了出来,她松了一口气,将玉貔貅塞回衣内,伸手摁住衣领道:“这是师父送的。”似乎是十二岁那年,师父带她去江洲时赏给她的!那一年她用断翎刀断了百盛门的大弟子萧金何的碧月剑,从此一举成名。
李玄矶并不敢在江蓠处呆得太久,洛小丁精神稍济,他便带她离开。
江蓠派凌白相送,临行前对李玄矶道:“你不杀我?”李玄矶愣了许久,对他道:“我信得过你!”江蓠摇头,望着他缓缓道:“卿虽乘车我戴笠,后日相逢下车揖;我步行,卿乘马,后日相逢君当下。”
凌白带着他们从另一道门出去,当洛小丁走出门外,看到那高高的楼牌上的那个“魅”字,才蓦然醒悟过来,原来她这几日疗伤的地方竟然是那里一直以来,浮云城内人人谈而变色的“魅影阁”而江蓠便是这魅影阁的阁主,那个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无所不在无所无能的江阁主。
外面依旧是大雪,白茫茫一片。
他们坐上凌白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朝着栖凤山方向行去。
因着李玄矶的吩咐,马车并未配备车夫。李玄矶命洛小丁在车里休养,他自己驾车前行,大约行了两三里的路程,忽然听得后面有马蹄声响,他回头一看,只见一骑飞奔而来,竟是凌白追了上来。
李玄矶停下马车,与洛小丁一起下车静候他来到近前。凌白下马向李玄矶行了一礼,这才将手中的两包东西交给他,待李玄矶接过,又从怀里摸了一只玉瓶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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