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朝美洲方向过来了,第一时间就钻了地下室
普通群众或许有相信道门中人确实是人畜无害的,可早先叶扬天一跺脚就蹦到月球上去的事迹在几大强国地国家安全机构里头太过深入人心:一个年轻人双腿的力量就能摆脱地球引力比大功率的火箭都管用,这回飞过来的这一位白胡子一大把。那还不随手就能炸了半个美国?
一时之间,各国的照会雪片一般飞向中国外交部,全是要求中国政府说明情况,尽早“撤回”派往本国的“宗教人士”的。照会无一例外。都在朴实无华地外交语言的包装下极尽谦卑之能事,意思无非是说:求求了。什么都可以谈,要技术要钱开出条件来先叫这帮恐怖分子回去行不行?
韩无熠都快哭了:你以为我不想让他们回来吗?他们倒是得听我的啊除开各国政府的紧张之外,各种媒体都迎来了春天,在各种报道中,青山真人等在访谈里强调过的道家“悲天悯人”地特色成为共识,但他们说过的“会飞也没啥,不算什么本事”之类的话再没人相信:也不用有别的本事,就这么飞来飞去的,连战斗机都拦截不下来,那只要随身带点儿生化武器核武器之类的玩意儿,还不想打哪儿就打哪儿?还不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不是人家打不了,是人家没这个必要!
事实上,深知这些道士的破坏力地各大国家,就没敢启动防空系统:有什么武器造出来是为了打在天上飞着的人的?这不是扯淡?再说你真敢打?先不说怕不怕报复,也得打得着才行
当青山真人急匆匆不耐烦地绕开战斗机编队,飞入美国领土的那一刻,cnn发布的头条新闻的标题是:世界再无国境。
在这样的局势下,韩无熠还维持着自己的理智而没有崩溃,这份堪比钢筋的神经实在值得夸赞。
直到董双蔻找上门来为止。
12月28日,叶扬天死后第十一天,凌晨3点。
韩无熠正在北京中南海以西,韩家的那栋小楼地书房,他坐在墙角暗影的沙发上,眉头皱得很紧。
他现在能够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一旦有闲就总是把自己锁在这边了。肩膀上承担着一个国家地所有,这份压力足够让任何一个人发疯,只有在某个特定地完全属于自己地地方,不受任何打扰,才能找到某种平静。
对于父亲韩国珍来说,便是这间书房了吧?韩无熠轻轻摩挲着沙发的皮面,脑海之中转过地念头连自己也不懂。他从小并没有受到多少宠爱,尤其在进入公安九处的预备队后。在韩国珍的眼中所能望见的感情就更加复杂了,那眼神里或许也曾有期望与鼓励,但与慈爱却有些距离,而且,韩无熠总觉得父亲有时会把自己当成一个怪物。
后来,韩无熠悄悄地将韩雨、韩秋这一对儿女也安排进了九处当韩国珍为此大发雷霆时,他居然在心中感到了一丝快意。
韩无熠并没有。至少他自认并没有把韩国珍真正当成自己地父亲。
否则他也不会一手制造了许多事情,直到让韩国珍患“脑血栓”而导致半身不遂。
叶、董一战之后,胜者董双蔻竟然再无消息,玄心门天涵子也再度悄然失踪,想来又是甘冒奇险去那凝碧崖探查去了;而道门其余则都疯了一般。满世界去寻那个大概已经沉沦到阴曹地府的叶扬天,搅得乌烟瘴气,无法收拾。
韩无熠能够理解道门中的恐慌情绪,因为他们不肯放弃的是仅存的希望,但这不代表他能原谅事局难以控制到如此地步,对于他来说,最好的办法也就是赶紧让韩国珍的“脑血栓”痊愈。让老人以他地智慧和手腕化解这些难题。
然而韩无熠却迟迟下不了决心。他并不是害怕去面对自己的父亲,他也不怕韩国珍一旦“痊愈”就会先来对付自己,只是因为他想不出缓解目下局面的办法,也就不愿让父亲出面:韩无熠从来不想承认自己其实真的赶不上那位让自己怨恨了很久的老人。
“借用新疆地震地结果,追究你父亲的责任,逼得他心病发作让出权力,虽然你还坐不上那个位子,可在你设计的这个局里,不管谁在最高位坐着,也只能是你的傀儡。”
忽然响起的声音将韩无熠惊得跳了起来。他急忙向四周察看,却不见任何人影,自从他金丹大成能天视地听,还从未有过这种状况出现。更遑论那声音竟一句话说到了他的心里。一时之间,韩无熠额头上已然落下了冷汗。
“韩无熠。你做得算是不错了。”
那声音不紧不慢地又说了下去,虽然像是在夸奖韩无熠,可韩无熠的一颗心儿却立刻掉到了谷底。
他认得出,这声音是董双蔻地。
果然,董双蔻缓缓从书房的写字台前现身出来,不带丝毫烟火之气,仿佛他从一开始便在那里站着一般。
“你”韩无熠的嗓子里像被灌了水银,声音嘶哑得出奇。
董双蔻自顾自地绕过写字台,在沙发上坐了,微微笑着说道“按照过去的说法,你该是太子?”
这么一句话把从来未以“太子党”自居的韩无熠拉回了现实。
“董董先生好。”韩无熠只好这样说。
他早期待着与董双蔻会面了,事先也设计过很多办法,但董双蔻一上来说的话就似看透了他的本心,无论态度是狂傲还是谦卑都只能授人笑柄所以,他只好这样说“董先生?”董双蔻笑了“也罢,就容你这样说。”
“董先生有何见教?”韩无熠尽量让自己的步履显得从容,走到门边,按着了书房内顶灯的开关。
“嗯。不错,不错。”董双蔻点头,评价道“韩无熠,你的心性还算不错。”
“董先生,您既然来了,必定是有事,还请直说力所能及地话,我无不从命。”韩无熠力图将话转入正题。
“力所能及?”董双蔻轻轻掸掸道袍下摆,漫不经心地道“韩无熠,我是要找你做几件事,不过,没有力所能及这一说。”
“董先生请讲。”韩无熠暗叫了一声“苦也”硬着头皮回答。
“哪里,事情简单得很”董双蔻面露微笑,举起手来,竖起三根手指。
不知什么时候,董双蔻已经离开了,书房里只留下韩无熠瘫软在沙发中,他沉默着,冷汗湿透了全身。
他心里只是在使劲儿地念叨着叶扬天的好处:以前有叶扬天在的时候,虽然事情也会乱七八糟难以收拾,但怎么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
让世人俱信我教?全球65亿道教教徒?
至少叶扬天是不可能说出这么不讲理的话来不,他或许也会说,可绝不会当真,绝不会把这当成一件正事儿来做地。
把头深深地埋下来,韩无熠从沙发上滑落下地,身子蜷缩成一团,在心中呻吟似地叫起来:“叶扬天,你怎么真就死了呢你怎么就这么一死了之撒手不管了啊”韩无熠痛哭流涕。
这是因为:他发现自己除了难以把握事局之外,即便是在父亲韩国珍地这间书房之中,他也一样难以得到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