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好起来?他将成为一个身体健康的瞎子!哈!哈!瞎子!曾经是多么遥远的字眼,他从没想到自己会和这两个字联系起来。可如今,这两个残酷而沉重的字眼却真实无比地扣在他的头上。他将成为一个瞎子,那意味着他再也无法在江湖上称雄,再也无法驾驭烈马,再也无法来去潇洒。
火云,你是个何等自负骄傲的人,如今却要成为百无一用的废人!你为什么要回来?回来承受他人的歧视和同情。
于是,火云用力一扬手,叶小含手中的药碗便已摔洒了出去,药汁淋在床上、地上、还有身上
叶小含并没有惊呼,她用力咬着唇以忍住自己即将脱口的哭声。这个时候,她不能软弱,火大哥需要的是坚强!静静地拾起碎碗,叶小含将它们放在桌上,这时她已平静下来:“火大哥,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不能这么轻易地就被打倒”
“你闭嘴!”火云重重地捶了下床头,他对着叶小含的方向大吼“你不是我,又怎会明白我的心情?”
“我虽不是你,但我知道事情既然发生了,那么你就必须去面对。”叶小含重新走回他身边,并握住了他的手,像是要将勇气与温暖传递给他“无论即将来临的有多残酷,你都无法逃避,倒不如坦然相对。”
火云默然,过了一会儿,他竟然又吃吃笑了起来,那笑中充满了讥讽与一股难以形容的愤怒,他一字一字地说:“你在教训我!”他猛力推开了叶小含“我讨厌被人教训!更讨厌你这种轻巧无用的废话!哈!瞎眼的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轻轻松松地说一些励志劝解的话。你从来不曾承受过,又怎知这其中的痛”
“你才闭嘴!”药婆婆心疼地扶起跌在地上的叶小含,忍无可忍地冲着火云大吼“什么她不曾承受过,你只不过瞎了一双眼睛而已,但你可知小含恐怕连今年都活不过去”话一说到这儿,药婆婆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却为时已晚。因为众人都已被她的话吓住了,洛战衣更是面无人色地上前抓住药婆婆的手:“你刚才说什么?”
倒是叶小含首先恢复了镇定,她忙上前扶住洛战衣的胳膊:“洛大哥,你别着急,其实我没什么的,我只是”
药婆婆叹了一声,擦了擦眼睛:“小含,你就别瞒她了!洛战衣,我告诉你,我第一次为小含把脉时便已发觉她的脉象异常,这种脉象叫做九阴绝脉。患此病的人通常活不到二十岁。我也终于明白,乘夕为什么一直没有现身江湖,九阴绝脉乃是代代相传,小含的母亲宁静必是也有此病,乘夕根本离不开她,而且一定想尽方法为她续命才让她活到三十多岁,但终是难逃天命小含才十七岁,她本来至少还有三年的时间可是她曾被施以闭经缩脉之法,元气大损,所以就”说到这儿,药婆婆已是泣不成声了。
洛战衣面若死灰地退了两步,他终于明白叶乘夕为什么把小含禁足在屋内,更明白了叶乘夕为什么要对小含说“博学的人活一天也比一个懵懂的人活一世”有价值。原来只觉荒谬,现在才体会到叶乘夕的苦心,可是这一切事又让他如何承受?谁来教给他如何面对这种残酷的事实?
火飞一直便楞在那儿,一个接一个的恶耗让他喘不过气。火云也被药婆婆的话震住了,他不再说话,右手却攥紧了被角。
是叶小含打破了沉默:“洛大哥,对不起!是我瞒了你,因为我不想你为我担心。”
洛战衣终于发现一件奇异的事,叶小含竟是那么平静,似是早已不在乎生死之事。在她的脸上找不到丝毫的生命即将逝去时所该有的恐惧,她平淡地就像是在面对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可是她才十七岁呀!如花的年龄,难道她一点儿抱怨都没有吗?
非常奇怪,洛战衣竟也在那一瞬间平静下来,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因为他突然之间就好象已能够接受这项事实了“小含,你”叶小含柔柔的笑:“洛大哥,我一直在想,今生能认识你,是上苍对我最大的眷顾。我真的无怨!虽然不能与你长厢厮守,但只要拥有一刻,便足够了!我不想再奢求什么,所以我没有必要去遗憾!是吗?”
洛战衣凝视着她,从小含坦然的眼神中,他看出她真的无怨!因为她早已接受了命定的现实,随时都在准备面对死亡!这么多年了,她慢慢学会了淡然地面对一切,从不去强求什么!生死更不在念中,因为生命的精彩并不在于长短。所以,洛战衣也笑了:“是!”叶小含笑得愈加开心,她倒向洛战衣的怀中。是呀!她唯一的牵挂就是洛战衣,她怕他为自己太过伤怀现在,她有些放心了!
药婆婆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无比的心酸中又带着些许安慰。最起码,小含已经获得了属于她的幸福,她并没有因为短暂的生命而感到痛苦。
此时火云的神情却变幻莫测,他不耐地扭过头,双眼定在一个空无的点上:“怎么?现在你们发现了另一件不幸,便将对我的同情转移了目标。是不是不准备喂我吃药了?”
叶小含立即站直身子,高兴地说:“我这就去给你端来。”
火飞挪坐在床头上,呐呐地说:“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火云却脸色一寒,斥道:“你给我滚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