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很狼狈。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上次进食还是千代冒着生命危险悄悄送来的。
想到千代,看看身周那些机器人,夜莺忽然很想念她。那个女孩,也是自己的朋友呢!夜莺放下托盘,上面的食物已经差不多吃得干干净净。机器仆人利落地将托盘端走,甚至帮她拉好了毛毯。躺在躺椅里,她的视线投到了遥远的天际。天气很好,蔚蓝的大海风平浪静、波光闪闪,不时有点点白色海鸥掠过。注视着那些翱翔的海鸟,她非常羡慕,恨不得自己也能插上翅膀,好跟朋友们一起飞翔在宽阔无边的自由天空里。摸着自己肚子上的纱布,她长长叹了口气。
千代正在自己的“家”里,而身边就是她的“丈夫”
不知佐佐哪根神经出了问题,竟然下令她和柴田暂时放下所有的职责,专门好好培养“感情”所有的事务都由冶郎及菊井负责。相比他们从早到晚忙个不停,千代和柴田不但不觉得轻松,反而羡慕得要命,而且确实也很想要对方的命。
新婚夫妇彼此都恨不得对方立刻从自己眼前消失,但是佐佐的命令他们谁也不敢违拗,只好缩在客厅里盯着激光投影仪看立体电影,装出依偎在一起的亲热姿态。其实非但不亲热还根本没有任何话想说,连看一眼对方、碰一下胳膊都觉得恶心。两人貌似靠在一起,但其实中间始终隔着冰冷的鸿沟。
好不容易憋到傍晚,千代悄悄呼出一口气,现在至少可以用做饭的理由独处一会。她站起身来,冷冷说了句:“我去厨房准备晚餐。”立刻头也不回地朝厨房走去。
厨房与客厅中间隔着餐厅,当千代在厨房里做饭时,客厅里的柴田看不到她的身影。她走到厨房里,从料理台上的篮子里取出当天送来的新鲜食材,开始动手做晚饭。她磨磨蹭蹭,尽量拖延时间。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个“家”里有非常多的隐蔽摄像头,也许藤吉甚至佐佐都在窥视着他们俩。想到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跟柴田做某种事情,她浑身寒毛直竖。
真的还不如杀了我!到底怎么才能蒙混过去?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要把我当成生孩子工具?!想到这些她就气得发抖。恶心和痛恨让她难以控制情绪。把怨气都发泄到手上正切的食物上,案板被她剁得当当直响,蔬菜成了辨认不出的一堆烂泥。
熟悉的电子钟报时滴答声传进了她的耳朵。千代精神一振,心情马上好了许多。颛顼的信号来了!她悄悄把电子钟移到离自己更近的地方,仿佛在设定煮食物时间。钟面上跳出了几行字:夜莺被他们移出来了!就在离你不远的三号楼中,我会安排好,你想办法今天午夜去见见她。
千代按下了定时开关,这是她早就跟颛顼约定好的信号。钟面上的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食物设定时间。千代将剁好的蔬菜泥随便洒到生鱼上,把这盘乱糟糟的东西送进了烤箱。
如果要去的话首先必须搞定柴田。到底用什么办法既能放倒柴田,又能不露任何破绽?千代扫视了一圈厨房,目光落在了篮子里的清酒上。
餐厅中点起浪漫的红烛,丰盛的食物摆了满满一桌,仿佛新婚夫妇经常做的那般,千代还为“丈夫”温柔地倒好了清酒。
柴田诧异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切,他非常清楚千代不会对他这么好;但他马上看到了千代朝他眨眨眼睛,又悄悄地在桌子底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柴田立刻明白了。他也知道藤吉的目的是什么,想到那些,他马上恶心得想吐。
此刻,共同的敌人是藤吉,至少暂时跟千代合作也好。他开始大杯大杯喝酒。
所有的酒都被柴田一饮而尽。他醉得仿佛不省人事,必须千代搀扶着她回房。往床上一倒,他大声地打起了呼噜。千代看着满身酒气的柴田松了口气。
走到浴室里,依然磨磨蹭蹭地花了很长时间洗澡,最终她穿着睡衣走出来,所有的灯被她一盏盏熄灭。她躺进了被子里,却把电子钟悄悄地拿进被子底下。接下来颛顼会帮她想办法。黑暗中盯着电子钟面,她皱着眉头忍受身边柴田的熏人酒臭,焦急地盼望着颛顼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