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阎上任讲的第一句话是:“我不像老马。老马年纪大,我年纪轻。处理事情时,可能没有老马考虑得周到。”
这话明显是一种示威。
果然,这次分工时,王副馆长只分管业务,其余人事、财经,小阎都揽了过去。
小阎来之前,舞厅由老宋负责。老宋对付那些不买票进舞厅的人,有几套办法,所以舞厅一直收入很高。
小阎来后,将老宋换了。他怕老宋有意见,就让老宋回文学组,说是让老宋发挥专长,加强文学创作方面的力量。老宋有苦说不出,只得忍了。小阎让肖乐乐负责舞厅。他每天至少要从肖乐乐那里拿走二十张舞票,拿到县委和县**院子里去做人情。
李会计经常到王副馆长面前诉说,说这个舞厅简直成了小阎的私人乐园。
王副馆长一点权没有,也就无计可施。
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王副馆长提了几个大型文艺活动的方案,小阎都同意,但又附上一条,说要做到以活动养活动,实行经费自理,馆里最多只负责活动结束时,加一次餐。王副馆长只好打退堂鼓,小阎就在支部会上批评他,说他光说空话,只有计划,没有行动。
有一次,王副馆长发现冷冰冰刚写完的宣传牌上错一个字而造成政治错误。他装作没看见,赶忙走开。然而,王副馆长没能看到他想看的好戏,宣传牌挂出之前,小阎发现这个问题,及时改了过来。
舞厅收入虽然没有老宋负责时高,还是够可以的了,文化馆的人只要没有旷工,每月都能拿到十几元额外奖金。所以,小阎为人虽然霸道,大家还觉得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转眼到了五月。
这天,小阎将老宋叫到办公室,要他写一篇纪念“延座讲话”的文章。
老宋说自己这一阵子总是头疼,连借条也写不了。
在全馆人员中,小阎唯独对老宋有点胆怯。
有一次,小阎不知为何对冷冰冰说,全馆人都无法把他怎么样,将来他要栽跟头,可能就栽在老宋手上。
老宋手里有了大把的钱,回文学组后,他将以往写的小说、诗歌和散文清点了一下,然后经常往省里跑,每跑一次,就有一两篇作品发表出来。在县城里,连冷部长都不敢轻视声名鹊起的老宋。
见老宋不肯写,小阎就转而叫冷冰冰写。
冷冰冰花了五天时间,将文章写了出来,交给小阎。小阎看后,说很好,很合他的意。然后就叫人抄到宣传栏上去。
这期间,老宋又去了一趟省城。老宋兴致勃勃地回来时,看见宣传栏上的文章,不由得火冒三丈,拣起路边的废砖头,将宣传栏砸了一个大窟窿。
老宋行李也没放下,扭头就去干休所,找宣传部的元老董部长告状。
董部长一听说冷冰冰写文章,将全县过去的文艺创作,说成是在极“左”思潮影响下,出现“假大空”的虚伪繁荣,顿时发出几声冷笑。冷部长是董部长提拔起来的,但他不好直接骂冷部长,毕竟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他给冷部长打电话,说自己听说文化馆最近组织人写了一篇好文章,他想拜读一下,等等。
冷部长当然听得出弦外之音,他马上去文化馆,站在宣传栏前,看过那篇文章后,不管旁边还站着王副馆长,就将小阎臭骂一顿。
冷部长走后,王副馆长装作随口说:“看来世上真的没有常胜将军,谁都会有克星的!”
小阎听后默不作声。
自此小阎谨慎多了,对老宋也愈发客气。
老宋却不买账,他对王副馆长说,这只小牛犊下场肯定还比不上老马。
王副馆长的父亲在街上摆了半年鞋摊,人显得更苍老了。王副馆长托很多人劝父亲收了这鞋摊,他自己也求了许多遍,父亲就是不答应,还说:“要我回去,只有一个条件,叫你媳妇给王家生个儿子。”父亲吃饭仍是一日三餐由王副馆长送。
有时候,王副馆长有事不能送,仿兰就请老马帮忙送。
因为这,王副馆长和老马的关系特别亲密起来。
王副馆长的父亲帮人补鞋,有人给钱他就收,不给钱的,他也不要。
宣传栏事件过后不久,冷冰冰花了大价钱,给冷部长买了一双皮鞋,作为生日礼物。冷冰冰将皮鞋从商店里拿回来时,小阎见了直夸漂亮。
过了几天,小阎去宣传部,见冷部长脚上的新皮鞋破了一个洞。一问才知道,前天,冷部长下乡,半路上碰见一个小偷抢一位老人的钱包。冷部长让司机停下车,带着车上其他人一起上去捉那小偷。小偷急了,拿出刀子来威胁。急切之中,找不到其他武器,冷部长就脱下皮鞋迎战。小偷到底被抓住了,新皮鞋却被刀子戳了一个洞。
小阎在秘书科干惯了跑腿的事,见此情景就习惯性地叫冷部长将鞋换下来,他拿去找人补一补。
冷部长也是习惯了的,小阎一说,他就依从了。
小阎提着冷部长的皮鞋,到街上问了几个补鞋的人,见要价一个比一个高,他就找到王副馆长的父亲,让帮忙好生补一补。
王副馆长的父亲听说这鞋值一百多元,就说:“我还从没补过这么好的鞋,冷部长让我补,是瞧得起我。我就是将身上的皮割一块下来,也要将它补好。”
王副馆长的父亲不知道现在的皮鞋越好,皮子越薄,越不耐穿。他用钳子夹住洞边的皮,想看看洞里面破成什么程度,手上还没怎么用力,那皮子就哗地一下,被撕开一条两寸多长的口子。
王副馆长的父亲一下子傻眼了,生怕自己的手艺被这双皮鞋给毁了,就拼命想办法补救。结果,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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