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过来抓现行。
敲完最后一个字,他直接发给小师妹让她就措辞方面进行后期加工,然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写到这个,自然又想到昨天胡同那一幕,让人不免分神。
苏辙暗暗叹口气,然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黑皮笔记本。
那天师母打来电话,说是收拾杂物时无意中发现的,看样子是工作笔记之类的,问他是否用得上。他翻了翻,立即激动起来,这个也许能破解师父的死因。
可是回去花了通宵看完一遍后,又有些沮丧,师傅做事过于严谨,笔迹又过于潦草,加上只是写给自己看的,所以在他看来这就是一本鬼画符,需要破译才能获取有用信息。
苏辙翻了几页又放回去锁好,然后靠在椅背上,抬手在眼前,阳光下,手指修长,虎口处有厚厚的茧,是常年摸/枪的结果。指尖似乎还有些许光滑柔顺的触感,不由又是一阵失神。
当初和顾琳琳还在热恋时,她就经常问,“你爱不爱我?”
他最腻歪这种没营养的对话,敷衍地说了几次,再也不肯多说一遍。
然后她就叹气,“你不爱我。”
“你跟本不懂爱。”
他无语又好笑地反问,“你懂?你说什么是爱?”
她想了想,一脸深沉地说,“爱情归根到底,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想念,偶尔会心酸,难过,悲伤,愤怒,嫉妒,纠结……”他听得要晕了,她最后总结道,“就是让你体会到所有你不曾在别人身上有过的感觉,让你变得不是你自己。”
他当时一笑置之,现在却不得不承认,他在想念一个人。
从昨天到现在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他已经想起她数次,无论闲忙,只要有一点空隙,那个念头就会像一只飞虫一样钻进脑子里。
再往前推移,从年前,不,从去年秋天见到她和那个人一起后,就时不时地想起她。担心她过得不好,怕那个人不把她当回事儿,那种身份据他所知,没有几个真正幸福的。
如今看到了,近距离打量,她人没瘦,穿着得体,还有学上,显然,那个人对她不错。她本人变化也很大,神态里多了些让男人注意、品位且回味的东西,说通俗点,是有女人味。他知道,这种味道不是凭空出来的。
然后,他就生出一种强烈的情绪,嫉妒,嫉妒那个男人。
过去几个月里,他曾试图说服自己,只要这是她的选择他就该支持,他们是朋友不是么?可事实证明,他对她,已经不止是朋友。
顾琳琳说得对,他不懂感情。
不懂,所以才会错过。
错过得那么轻易,轻易得让他不甘心。
一阵急促电话铃声将苏辙思绪打断,那边勤快的小叶已经接起,嗯嗯几声后,一脸凝重地走过来:“苏哥,海边发现一具尸体。”
苏辙一愣,然后皱眉:“先去跟队长汇报。”
小叶吐了下舌头,跑去队长办公室,很快就出来,兴冲冲道:“队长让你带我们去看看。”
苏辙一挑眉,“我们?报告改完了吗?”
小叶忙不迭地点头,眼里写满期待,还有几分不甘,就因为她是女生,就只能成天做些文员类的杂事,要知道她可是新来的几个人里最高分毕业的。
苏辙无奈,拿起外套说:“走吧,叫上小黄他们。”
小叶笑开花,豪爽地朝角落那几个招手:“阿黄,走,出任务去。”
发现尸体的地点是一个小海岛,是青城市下辖的一个县城,岛上一居民遛狗时,狗从海滩乱石丛里发现了发出异常腐臭的麻袋。
一行人开着两辆警车赶到时,当地民警已经在周围拉起警戒线,数名当地百姓正翘首围观。小叶下车后一马当先地跑过去,才看了一眼转身就开始干呕,和她一批来的小黄取笑不已,结果看清尸体后也吐了。
苏辙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他围着已经腐烂得不成人样的尸骨走了几圈,做了初步判断,让随行同事拍照并做笔录后,下令:“带回去,做详细尸检。”
周末这天,白露去书店买参考书,站在一排财务类书籍中,挑书时看得太投入,以至于一转身竟撞到别人,忙道歉:“对不……”
最后一个字噎在喉咙里,因为她抬头后看到的是苏辙。
从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一个星期。
她自己在心里做了了断,好不容易将那份酸楚和绝望压制住,将和他有关的一切记忆都锁在记忆深处的小箱子里。可是这一见,那个箱子立即砰地一下,自动打开,各种情绪相继涌出来。
她张了张嘴,故作平静地问:“你也来买书?”
苏辙默默注视了她数秒钟,这时才竖起一指在嘴边,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伸手拿过她放在书架上的包,白露不明所以,但对他百分百信任,并没做声。
只见苏辙从里面掏出她的手机,直接卸电池,仔细检查一番后,装回去,放入她包里,然后才开口,声音极低:“我是来找你。”
白露一愣,又听他更低的声音说:“我想,我查到徐丽的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