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中难掩的怒色,她微微的笑了笑,“与其让王爷名声有污,我得了歹毒妇人的称号,并可能将来受这个孩子的恨意,不如将锦秋留下,我得个好名声,也在王爷心中留个大度的印象。”
看着在张曦君身上从未见过的冷静理智,许嬷嬷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语,只觉心下泛起不知名的痛惜,即使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也句句在理,她仍犹豫了,“可是夫人难道就这样便宜了锦秋,而且若留着她,只怕说不定哪日又在背后捅您一刀……”
张曦君微微垂眸,撇开许嬷嬷的目光道:“河间王殡天,大公子再也没留在长安的理由,有了锦秋和这个孩子,对谢氏母子也是一种震慑。”
许嬷嬷听得微有一怔,蓦然想起不久前的念头,就是想张曦君有个孩子,不论是否亲生。如今锦秋正好有三个多月,与谢氏母子来统万城时间相契,而以锦秋的身份,与张曦君如今的地位荣宠,这个孩子必然归于张曦君名下,到时随着谢氏母子到来的危机也就迎刃而解,不由暗道,方才真是被锦秋背着张曦君偷怀齐萧子嗣的怒火惊住,一时失去理智。于是当下转过弯来,自是赞同,却也因背信的人是锦秋,仍难御下心头怒火道:“留锦秋在府中总是祸害,干脆等她生产后以病虚为由打发出去,毕竟统万城的环境也不适合养病,到时他们也挑不出理来,您也好喝孩子培养母子之情。这生恩不及养恩大,等孩子认你为母后,就算知道还有个生母,也影响不了您们的母子之情。”说到孩子,又不禁想起近年来给张曦君服用的好些药材,却仍不见效用,眸底不由得一黯。
张曦君似知道许嬷嬷会说的话,她就一直垂着眸,直至许嬷嬷言毕,才开口道:“嬷嬷,孩子的母亲只有王妃和锦秋。”她说话时,依旧垂眸,让人不得窥见些许神色,只能会意话中的言外之意,齐萧的王妃是嫡母,锦秋是生母,所以这个孩子是不会归于张曦君名下。
“夫人!?”当下听出张曦君话中的意思,许嬷嬷惊得失声唤道。
英秀心细如尘,也同一会意,讶然而震惊的望着张曦君。
张曦君却在这时抬起了头,目含坚定,道:“我对这个孩子而言,只会是他父亲的侧室。”话一顿,敛了敛对许嬷嬷劝说的话,也是对齐萧的劝服之言,道:“有锦秋母子在,也能为我赢得一些时间,若几年之后我仍未有喜,再将孩子归于名下也不迟。”说到后来,许是愧于对许嬷嬷的搪塞之言,她又一次垂下眸来。
许嬷嬷却听得若有所思起来,张曦君如今还年轻,她曾听闻有多年不孕的民妇生子传闻,而张曦君比起民妇有着名医名药照看,难保以后不会有孕,毕竟就像张曦君所说,她还年轻。再则一个亲子,无论是对张曦君,还是对张家来说,都比一个养子来得重要许多,也有益处许多。
这样一番心转间,许嬷嬷到底是被说服了,但一想到张曦君如此的忍辱负重,眼睛霎时一红,怜惜道:“夫人,让您受委屈了。”
张曦君抬头,看着许嬷嬷隐忍泪水的眼中那关切怜惜之色,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却不愿再在此事上纠缠,遂道:“王爷天亮前就要去长安,现在已快子夜了,得紧着时辰为王爷备好行装。”
齐萧离开是紧要的大事,如此,锦秋有孕之事暂过不提。
张曦君让了冒雪请大夫的英秀把一身受寒的衣裳换了,即与她一起为齐萧打点离开事宜。因齐萧是要做出初闻噩耗得仓皇离开,准备的物什并不大多,却也在紧迫的时间下,于齐萧过来临幸前堪堪收拾好。
正屋的内室外间里,齐萧看着一如往昔般温婉柔顺的张曦君,听着她细心妥帖的路上起居安排,忽觉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想道之言,再瞥了一眼满屋众人,终只成了瞬息的冲动,而后只道:“此行时间,府中你多担待。”言毕,阔步离开。
张曦君欠身恭送,直至战戟摩擦出的声音远去,她才起身,屋中已无齐萧的身影。却有一个侍女出现屋中,稽颡匍匐道:“夫人,锦秋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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