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淮南嘴巴都干得起皮了。别人说方言陶淮南一点也听不懂,周围总有人来来去去,当他们说的话陶淮南都听不懂的时候,他就像被隔离在外了。
他存在于所有人之外,听着那些或焦急或平静的语气,说着那些他听不懂的话,有种身处喧嚣世界的奇异孤独感。
这样跟迟骋分开独自出来,好像还从来没有过。在他的世界里永远有迟骋,所以不管周围环境他听不听得懂,也从来不会觉得孤独,总有一个人在他的世界里。
偶尔陶晓东实在忙得顾不上他,会把陶淮南留在酒店里。陶淮南也不愿意出去分他的心,如果是白天就自己坐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想很多事,如果是晚上就跟迟骋聊天。
迟骋发了视频过来,陶淮南接了。
“哥呢?”迟骋在那边问他。
陶淮南戴着耳机,朝手机笑:“哥出去了,我想你啦。”
“谁信你。”迟骋语气淡淡的,在那边叼着耳机的线说话,“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陶淮南趴在床上,把手机当当正正摆在自己脸下面对着的位置,“干什么不信我?我刚才还在想你呢。”
“你可快算了,”迟骋看着镜头里陶淮南的下巴,小瞎子不知道这个角度真的非常丑,不过对迟骋来说也没什么区别,什么角度都无所谓,“你就嘴会说。”
陶淮南这段时间状态不好,每天脑子里塞的东西太多,他是自己提出要跟哥出来的。迟骋得上学呢,而且陶淮南不想让自己的状态影响他。
想的是一回事,走前想着反正没多久就回去了,但出来的第一个晚上陶淮南就后悔了。
“哥天天毛毛愣愣,你看我这儿还青呢。”陶淮南小声地跟迟骋说着话,趁着哥不在使劲儿告状,“有台阶也不说,有石头也不告诉我。”
迟骋说:“看不着,头低点。”
陶淮南于是把脸离得镜头更近了些:“这样呢?”
“也看不着,你把脑门往下低点,别用鼻尖顶手机,再不你就手机往上推推。”
“哦哦,”小瞎子一指令一动,拿脑门冲着手机,“看到了么?这块儿,可疼。”
“看到了,”迟骋朝着手机一吹,“好了。”
陶淮南被隔着手机一吹,听明白了就跟着乐:“你傻吗?你又吹不过来。”
迟骋问他:“出去还挺高兴?”
“不高兴。”陶淮南表情收了些,胳膊拄着脸,“很多人来看眼睛,好多都治不好了。他们以后也会跟我一样。”
“跟你一样怎么了,”迟骋说,“别想东想西。”
“我看不见你啊,我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陶淮南把手指放在手机上,用手指侧轻轻刮着屏幕,“我也看不见哥。”
迟骋不再聊这个,问他别的:“下次还自己出门吗?”
陶淮南先是不说话,后来抿着嘴只笑。
迟骋说他:“你就瞎折腾,摔着了知道疼了。”
这样隔着手机听迟骋说他,陶淮南也觉得很满足。这次出来让他把很多事情都想通了,他现在是真的想迟骋。
跟哥哥出来很好,哥哥很好,汤医生很好。
但是陶淮南是不能没有迟骋的。
他在视频里眨着眼睛,慢慢跟迟骋说:“汤医生说我该去很多地方,这个世界很大。可是没有你的世界太孤单啦。”
迟骋看着他的脸,晒黑了,嘴唇也裂了。陶淮南不太会照顾自己,把自己弄得有点狼狈。迟骋说:“说得比谁都好听。”
陶淮南拄着脸的那只手按了按耳朵,想让耳机贴得更近,这样好像迟骋就在他耳边说话一样。陶淮南轻声说:“我想你啦。”
短暂的几天小分别,陶淮南再回来的时候就跟走前是两种状态了。
可能是太想迟骋了,回来整个就是一欢腾的小鸟,还格外能叨叨。他挂在迟骋身上等着洗脸,迟骋嫌他黑。
陶淮南被嫌了好几天,迟骋说他黑了好多,不漂亮了。
哥在家的时候陶淮南老老实实的,说他黑他也不在意,也不顶嘴。等哥一上班走了,陶淮南把裤腿往上一捋,露出腿,笑着拍拍说:“里面还是白的。”
他确实想迟骋想得厉害,他们会躲在没人的家里亲吻。
开着空调猫在被子里做很害羞的事,迟骋亲他脖子的时候陶淮南会高高地把头仰起来。他也会在嘴巴红通通水润润的状态下,带着一脸天真又诚实的情感,去跟迟骋说很多话。
在这种时候说话有点不合时宜,陶淮南又偏偏说得认真。他伏在迟骋身上,两手托着他的脸,吻吻眼睛吻吻鼻梁,说我真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