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长发,轻软的雪色衣裳如烟似雾般的裹住细长优美的身体,泠玥整个人就如同自九层玄冰之下走出来的人。
明明是个男孩子,却让人觉得“冰肌玉骨”“冰清玉洁”这样的词用在他身上再贴切不过。
惊艳,却也冷漠的让人不敢靠近。
那年的唐雁儿还是个受尽宠溺骄纵的小姐,无法无天的令所有见过她的人都头疼。唐庄主生怕他这顽劣的小女儿毁了这场酒席,早早就令人将她关了起来。可唐雁儿跑出来了,跑到了酒席上,还看上了那桌上的酒,偷了一只杯子。
不偏不倚,那杯子是泠玥的。
酒入肚,一转身,目瞪口呆的看着站在她身后的人。据说是爹爹请来的最尊贵的宾客之一,九重塔的少护法泠玥。
清冷的漂亮脸蛋儿上没半分表情。
“哎呀,你别生气,呐,这个杯子我已经用了,就拿走了,待会儿再给你送一个过来,好不好?恩?我先走……”
这个人,好看是好看,可怎么就这么的……冷呢?暗地里打了个哆嗦,唐雁儿干笑两声就绕过泠玥,准备溜走。
唐庄主就是这时候来的。
“雁儿!混丫头,就怕你闹事,所以才将你关了起来,等你大姐婚宴结束之后再放你,可你、你竟然偷偷跑出来!来人,把小小姐带回去!”
被家丁带走前,唐雁儿忍不住回头,远远地望见站在璀璨灯火中的少年。隔着长长回廊,她看见泠玥也在望着她的方向。
那脸上照旧没有半分表情,却依然惊心动魄的美丽。
那一年,唐雁儿家破人亡,流亡途中受尽欺凌,后蒙长乐门门主收留而入主长乐门。之后的半年里,年幼却频立功绩的唐雁儿居长乐门四首领之一,常以易容后的翩翩美少年之形而游走于江湖门派之间。
奉命挑唆九重塔少护法与其他人的关系,挑起波及了半个江湖的九重塔之乱。
所有人都道,这江湖不是江湖人的江湖,是梨逍尘的江湖。而若非当初梨逍尘的带累,她碧水青茗阁又怎会一朝覆灭?她爹爹不会死,她大姐不会死,她所有的幸福都不会成了只能在回忆里出现的泡影!
所以唐雁儿想,她应当是恨梨逍尘的。于是当长乐门门主称要毁了这平静江湖的时候,她才一口应承下来。
毁了江湖,毁了梨逍尘。
首先自然要先毁了梨逍尘最疼爱的人,泠玥。
于是叛变失败的那日,自然也是唐雁儿被擒之时。
泠玥败了,且下落不明。而她,则被关进了号称武林至刑的锁孽塔。
因为易容的缘故,被擒整整三年,从未有人识破多她的女儿之身。其实也对,锁孽塔这样的地方,寻常人恨不得避之如毒蝎,又岂会主动涉足。
没有人来,自然没有识破这一说。
不过,除了泠玥。
再一次见到泠玥,已是三年之后。
她被锁在弱水中央的铁柱上,自昏迷中醒来,忽然觉得那股将整个身体都覆盖的温暖气息又回来了,软绵绵轻飘飘的托着她虚弱的身体,浑厚的内力自他身上溢出,流进她的四肢百骸。
内里不多,却足够暖和。
于是唐雁儿一直觉得,那三年前用内力将她唤醒的人,就是泠玥。
泠玥长大了,十八岁的少年,虽然身材依旧细瘦,却长高了,轮廓也比以前更分明,那张脸上惊艳的容貌上多了几分成熟的气韵。
他站在隔岸的石阶上,问:“你叫什么名字?”
唐雁儿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易容了的,以前挑拨他和九重塔关系的时候,用的不是这张脸。所以泠玥并不知道自己就是害他的人。
可是……这问题,三年前他不是已经问过了么?难道,他忘记了?
有那么一瞬间,唐雁儿觉得心里头有一股不知怎么形容的感觉一闪而过,像是心头被堵住一样不舒坦。
不过,她忍不住嘲讽的笑笑,自己算什么?身份尊贵的九重塔少护法,凭什么会记得自己?
“小雁。”想了半天,她还是回答了他。
“你……就是替我顶罪的那个人么?”
“什么?”
可能是心绪不大稳定,唐雁儿并没有听清泠玥说了什么,可等她再问的时候,泠玥却忽然摇了摇头,微笑:“没事。”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泠玥笑,唇角弯起的弧度不大,只是淡淡的微笑模样,却已经比任何见过的美人都要惊艳。那种恍若洞穿了寒冰而出的幽莲,清澈、明亮。
忽然,不想要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我能经常来看你么?”她听见泠玥这么问。
有什么不能来的呢?他是梨逍尘面前的红人,莫说这九重塔,哪怕是这个江湖,哪里是他泠玥不能去的呢?
可唐雁儿还是抬起头,睁着澄澈的眼睛看着他,道:“恩,可以。”
那天她靠在身后的铁柱上,看泠玥静静站在岸边,就如一株雪色的玉莲一样,直到他离开的时候,才从他眼中的光彩中,看出了那么一丝丝雀跃的情感。(未完待续)